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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夏不由多看了罗超两眼。

他身材瘦弱,个头跟时夏差不了多少,木纳又呆板的个性导致他在班上很没有存在感。要不是最近成为前后桌,时夏在班上跟他打照面的机会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看得出,他是鼓足了勇气来帮自己打伞的,却仍不敢和她离得太近,肢体拘谨又僵硬,半边肩膀都在外面淋雨。

“你淋湿了。”时夏说着,扯着他的书包带将他拉进来一些。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罗超有些不知所措,他看了时夏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侧脸一下子胀红了一片。

时夏看见他脸色的变化,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自己的举动只是单纯不想让他淋湿。这毕竟是他的伞。

两人同行了不到十米,未免气氛变得更加尴尬,时夏道:“谢谢你帮我打伞,不过我们不顺路。”

“我先走了。”

她小跑两步离开伞下,回头来朝罗超挥挥手,“明天见。”

罗超在原地愣了半秒,追过去:“那、那你把伞拿走吧。”

时夏刚想说不用了,视线中,罗超身后突然多出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迟让很高,他的外形是无论放在哪里都会被人一眼认出的存在。就像现在,在一群穿着同样校服的人里,只有迟让肩宽腿长,将死板的校服穿出了运动广告里才有的时尚和动感。

他一出现,整个小巷里的人都变得黯然失色。

迟让腿长步大,几乎只是眨眼之间就从罗超身后到了时夏跟前。

罗超楞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豆大的雨珠砸向眼睑,他用力一闭——

时夏错愕的脸被倾斜的伞沿遮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有迟让那双轻狂含笑的眼一闪而过。

“谢谢你的伞,我们先走啦。”

……

-

时夏被迟让半裹挟着上了路边的出租车。

因为雨天,大家都打着伞,小巷里的学生们大多行色匆匆,无人注意到他们的去向。

但罗超却一直看着他们上车,到车开走。

等他呆滞的脸从车窗外消失,时夏突然怒了。

“迟让!”

蓝白格子的伞面沾了雨,迟让握了一手的水。

他随意将伞扔在脚边的空位,甩了甩手,“有纸没。”

他像是看不出时夏此刻的不满,见她不动,竟径自伸手朝她包内探去。

时夏往旁边一躲,挥手啪一下打在他的手背,声音之大,连前排的司机都忍不住从后视镜里偷看。

迟让吃痛收回了手,脸色沉下去,“你来真的?”

时夏自己也愣住了。

迟让眯起眼睛,“你就那么在意那小子的看法?”

什么这小子、那小子。

时夏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低头从包里翻出纸巾,递过去的时候也没好气:“别碰我的东西。”

迟让眉尾一挑,“我的”这两个字让他有些不爽。但他还是从时夏手上接过纸巾来擦了擦手,随后靠向椅背,降下车窗,有风裹着雨丝飘进来,又湿又凉。

他不说话了,时夏也抱着书包向后一靠,抿着唇赌气。

倒也不是气别的,只是她担心要是刚才有人看见他们拉拉扯扯,明天到学校里不知道要传出什么样的话来,万一被老师听见……

就算刚才没有其他人看见,但罗超肯定看见了。他一定发现了什么,否则他不会在巷口一直看着他们不肯走。

他虽然看着话少,但万一有人问起,或者他不小心说漏了嘴,引起旁人注意,总不是什么好事。

时夏今天才把G大飞签考试资格的报名表交上去,在确定跟G大签约之前,她不能允许这中间出一点岔子。

可恶。

时夏越想越气,干脆转过头瞪着身边的罪魁祸首。

他就是这样我行我素惯了,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

迟让望着窗外发呆,被她一瞪,回头望过来,怔了一下。

“你要吃人?”

时夏咬牙:“我想杀人。”

“至于吗?”他举起右手,亮出被打红的手背,像是不敢置信:“你都已经给我一巴掌了,还不能解气?”

见她腮帮子都咬紧了,像是真的生气,迟让心头莫名也冒出了一股邪火。

手一摊,他将脚边的伞往时夏的方向一踢,“还给你,行了吧。”

雨伞被他踢得一震,水滴溅起来,沾到手背上一些,时夏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

正是晚高峰的时候,又逢下雨,路上堵得很。

出租车停下来,熄了火。

车内一时只剩雨声。

这架吵得蹊跷。

前排司机不时从后视镜里投来好奇的视线。

后排座位不算宽敞,迟让身高腿长,更显憋屈。

时夏气结,说不出话,干脆转头不看他。

迟让也同样转向一旁窗外,侧脸阴沉得相当明显。

一路上两个人都保持着这个状态,气鼓鼓的,不肯说话。

直到车子走走停停到了南河北街入口,司机才出声提醒他们:“到了。”

时夏这才回过神来,望了望窗外熟悉的街景,眉间蹙起。“来这里做什么?”

迟让推开车门,他低沉的声音一半留在车内,一半流出车外,跟雨声混在一起。“当然是有戏看。”

时夏抬眸,微怔。

车门隔绝了迟让锁骨以上的画面,时夏只看见他扶在门框上的手被雨淋湿。

她晃了晃神,拿上脚边的伞跟了过去。

南河北街是S市最有名的酒吧一条街,也曾经是市里最乱的一条街。

QR作为这条街上规模最大、品位最高的酒吧,这里的客人也是最多的。

时夏跟着迟让进店,店里的服务生似乎认识他们。尽管他们现在还穿着一高的校服,但门口不但没人阻拦,进去了还有人对他们点头示意。

现在才不到七点,店里只开了餐吧附近的卡台。

迟让一边脱掉校服外套,一边往二楼去。

时夏跟在他身后上楼,迎面有个端着餐盘的服务生下来,三人错身的瞬间,时夏恍惚看见餐盘上的水晶杯里浮着一层妖异的血红。

不等她看清,迟让拽着她继续往上。“快点。”

二楼转角大厅有零散的卡座,一般不卖,都是留给包间里的客人出来透气用的。

现在还没到客人正多的时候,沙发上已经坐了几个人在那抽烟。

迟让在走廊尽头的倒数第二间包厢门口停下来。

时夏也跟着停下。

208。

这是跟迟让玩在一起的人常用的房间。

迟让推门之前,长臂向后一展,轻而易举便拢过时夏的肩头,将她带到胸前。

时夏还背着书包,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迟让就贴在她身后。

他身上淡淡苦涩的灰烬的味道将她包围。

心神一颤。

迟让在头顶说:“别离我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