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栅栏隔开的，就是旧货市场了。门口还有个手部支架生锈的旧机器人举着牌子在做引导，灯牌也是二手的，还缺了个角，上面写着【M1-3星旧货市场欢■您！】

欢迎的迎字还乱码了。

陈荔没进去，她说：“我得先去商队那边拿东西了”

戚言点点头：“我在这边转转，买点东西。”

陈荔走后，戚言一个人转进了市场里。

这会儿大雪刚停，都没几个人摆摊，在原主的记忆里，旧货市场平时怎么也有百八十号人在摆摊晒太阳。

垃圾星里游手好闲的人中，大部分会跑到旧货市场来铺个摊子，别人问起他们的工作时，他们能糊弄一句“我平时就做点小本生意”，大家听得多了，也不戳穿。

不管怎么说，至少比“我是无业游民，每天混吃等死”说出去体面。

也不过是在自欺欺人，逃避生活罢了。

不过也正是托了这鬼天气的福，那些混子才不会在大雪刚停的时候跑来这儿摆摊，那些人出摊基本就是骗到一个是一个，实际上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是半点也没。

戚言扫了一圈，大多摊子上的旧货都是些家庭用品，还有一些一看就是网购时冲动了，买的花里胡哨但用得不多的东西。

一个裹得严实只露出眼睛的大叔见戚言走来，立刻招呼起来：“小姑娘，给你看个好东西，你看想要不？！”

没等戚言拒绝，他速度极快的躬身将摊子上那个小机器抱了起来，把大衣外套拆开半边，猛的一掀——

然后盖在了他怀里那个机器上。

“看！我的咖啡机可是夜光的！”

他用外套盖住的那个方形机器，竟然是个小型咖啡机。而且正如大叔所言，整个机身边缘线条泛着诡异的紫光，如果是在一片漆黑之中，光线正好勾勒出整个机器的形状。

戚言：“……”

她觉得这玩意儿看起来，和自己原来那个世界里高饱和度的广告灯牌差不多。

这大叔一看就是网购时上头了，被商家三言两语迷了心窍，买回来后发现华而不实，为这种花里胡哨的功能支付了溢价。

这个小插曲之后，她发现——

旧货市场不愧是旧货市场，垃圾星人民的物质生活比她想象得好太多了，十个人里至少五个人都是和这位大叔一样，剩下的五个人里，一个可能是不想呆在家里出来凑热闹的，两个是搞二手回收的个体户，还有两个是正儿八经的卖淘汰下来的旧家电的……

戚言逛了一圈，也没碰到什么有意思的，索性和那些搞回收的个体户聊了起来。

“老板，你们这边平时生意怎么样？”

“做不起来啊，像那种大规模的商队比我们收购价高多咯。还好他们不是天天都在这，否则我怕是连最便宜的营养液都喝不起了。”

“少来，谁不知道你老赵赚得最多，说这种话就没意思了。”另一人捅了旁边的少年一下，“你说是吧，格雷？”

“别问我啊，我不知道。”忽然被提名的少年揉了揉一头蓬乱的红发，“反正比我有钱就是了。”

他看起来年纪和戚言差不多大，一头红发在白雪地里醒目得要命。

简单聊了几句后，戚言知道他叫格雷，自己一个人做生意。

戚言看着他放在摊位上的滚动牌，问道：“老板，你们这边回收的东西一般是怎么处理？”

“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格雷大大方方的说，“要么转手卖掉赚差价，要么就把有价值的东西拆出来卖。不过，卖差价这种成色好的旧货，不一定轮得到我头上。”

有些话他没细说，但戚言也能猜到。

成色好的，估计早就被那些有搭档的人给挑走了，他们中有的人是几人合伙开店的，其中会有一个负责在旧货市场上找新鲜的二手商品，比格雷这种一人单干的要效率高得多。

戚言本来想问有没有考虑过收回来后重新修一修拿出去卖，就想到这可能不太现实。

一是机械师太少了，再者，就算真的有人懂些机械知识，可那些旧货家电五花八门，种类繁多，维修方式都各不相同，不是水平不错的机械师还修不了。

可是有这个水平的机械师都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根本不可能愿意来修二手家电赚外快。

那就只能考虑专门维修家电的维修人员，可惜他们大多都是没有垃圾星驻点的，平时都是直接从工作地点出外勤，怎么可能留下来和这边的旧货回收摊子一起做生意？

戚言：自己也许大概……可以找个机会练手试试。

如果修好了之后能转卖出去，也是一笔进账。

“老板，我加个联系方式吧。”她掏出光脑，指着他摊子上那个半是报废的家用报警器，“这个我想买，你能卖给我吗？”

格雷听到前半句，没想太多就打开了光脑，正打算同意时，就听到戚言说要买那个已经没什么用的报警器。

格雷：“……啊？”他跪下来用手指在报警器已经拆开的壳上，“你要这个？”

“对，能卖吗？”

“能是能……”格雷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决定劝她改变心意，“但是这个已经完全坏了，我试过，的确没法用了。我打算回去把它拆了卖材料，你要这个干什么？你要是抱着‘万一还能用’的想法，我劝你放弃。”

戚言胡扯了个理由：“我家里的同款报警器的外壳碎了，我打算用这个补上去。”

格雷顿了一秒，显然没料到戚言会给出这个理由。

“……也不是不行。”

直到后来戚言加了他的光脑付了款，拿走了这个报警器，格雷还是感觉哪里不对。

……这个报警器的外壳在星网上想买同款，应该还是买得到的吧？

见格雷还是一副思索的模样，旁边的老赵“啧啧啧”了一声，调侃道：“你这种毛头小子果然不解风情。”

格雷缓缓转头看向他：“……？”

老赵凑上去用手捂着嘴小声说：“那姑娘明显是对你有意思，想借机加上你的联系方式！不然人家干嘛花钱买这玩意儿回去？你小子还是没开窍啊……”

格雷：“……”

不，他觉得根本不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