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龙安听到窗前脚步声响,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义母,就是这个山洞吗?”
刘雨菲出现在铁窗外,高公、高婆则站在她的两侧。
柳龙安急忙站起来,手扒铁条望着她,便如见到了亲人一般。
刘雨菲凝望他半晌,涩声问道:“你还好吗?”
柳龙安默默点了点头。
突然,他想起刚才她叫了一声“义母”,于是问道:“你是跟她叫义母?”
刘雨菲点点头。
柳龙安道:“刘雨菲,你不能这样。你的全家就是被他们害死的,你这是认贼作父!”
高公喝道:“闭嘴!你活腻烦了!”
刘雨菲眼中含泪,轻声道:“柳龙安,你不要这样。是官府里的狗官害得我家破人亡,义母收留我,对我就是大恩大德。你不要因为自己被困住,就这样栽赃我的义母、义父。”
柳龙安待要辩驳,刘雨菲向他摆摆手道:“柳龙安,你要好自为之,一定要活下去。记住我的话,好吗?”
柳龙安见刘雨菲泪眼流波,眼神中仿佛含有深意,于是轻轻点头道:“我记下了,刘姑娘也要保重。”想想刘雨菲很快就要回转,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忍不住眼眶湿红。
刘雨菲似乎不忍看他,低头拽一拽高婆衣角,轻轻道:“义母,咱们走吧。”说完,沿着小径向下跑去,高婆、高公急忙跟在她的身后。
柳龙安坐到地上,紧紧闭住双眼,不愿意再看见眼前这个世界。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洞外脚步声又起。
二将军陪着两个人站在窗外。
“这就是你们捉来的妖精?”中间那人皱眉道。他四十岁左右,方面大耳,双眉如剑,嘴角下弯,显得不怒自威。
“是,庄主。”二将军恭恭敬敬答道。
那庄主又看看柳龙安道:“他的人形不是自己修来的,灵魂和血液都不精纯,留他何用?”
二将军道:“姑姑好不容易捉来,我怎么好意思不关到这里。”
庄主摆了摆手道:“跟灵芝说一声,埋了算了。”
二将军支吾道:“姑姑还说,要、要多给他些善待。”
庄主又皱了皱眉头,犹豫道:“那就再说吧。”
右手那人是个蒙元人,三十岁上下,肤如美玉,穿着一身白袍,手持一柄玉坠折扇,十分儒雅洒脱。
他向前走了一步,端详着柳龙安道:“既然他是这样的妖怪,那他的父母至少有一方也是妖怪。回头,还是要再摸摸底细。”
二将军道:“南加台先生指教的是。”
南加台向庄主道:“卢庄主,最近白莲教十分活跃。我听说那位路有宝路天王,到大都那里去,是为了寻找瀛国公。”
卢庄主皱眉道:“瀛国公?就是大宋最后那个小皇帝?”
南加台点了点头道:“他们虽然找到了瀛国公的府邸,但想不到的是,那里已被刘员外买来做了宅院。瀛国公赵显早已向皇上自请,去萨迦寺出家了。”
卢庄主道:“那他们想做什么?”
南加台道:“据打入白莲教的线人说,他们是去认亲。称那个叫做韩山童的年轻人,是宋徽宗的第八代孙。”
卢庄主不屑道:“一个倒台的皇帝,认下这门亲又有何用。”
南加台冷笑道:“白莲教一定别有用心,日后恐怕还要有劳红梅山庄制衡他们。”
他轻轻将折扇抖开,摇了两下道:“卢庄主,这次将红梅寺的膏腴之地都划拨给你们,地租足以支撑修行,不用再土里刨食,种地贩卖了,你们可要认真为朝廷做事啊。”
卢庄主抱拳道:“感谢先生厚意。一定,一定。”
南加台道:“划拨寺田这件事情,本县的達魯花赤极不情愿。他对红梅寺情有独钟,瘤子和尚曾经救过他爷爷的命。”
卢庄主道:“瘤子和尚早就成了传说,红梅寺现在香烟稀少,门可罗雀。寺内才有那么二十几个和尚,要那么多地产也是浪费。”
南加台点点头道:“土地的事情办完,我还要去卢邱寺,看看他们从瀛国公的老宅子里,挖出了哪些唐朝宝书。我平生爱慕中原文化,嗜书如命。前些天,高婆他们帮我办的,就是这件事。”
二将军道:“说起这件事,您说巧不巧。抓韩山童的灵魂,是南加台先生的安排。而刘府的爱女,恰巧像极了姑姑的女儿,却是天意。”
卢庄主道:“我这苦命的义妹,为了我,牺牲了自己的丈夫和女儿。认义女的事情,就由着灵芝吧。不过得叫她多加小心,决不能养虎遗患。”
二将军忙道:“是,庄主。姑姑还说,让您约束一下疯老爷子,想是害怕他偷吃得太多、太狠,要了小妖精的命。”
卢庄主道:“咱们这就去天权洞,看看我那疯师叔去。”
说完,三人沿着洞前小路,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