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今天长乐道君的默写式罚抄,就是明天云尧道君冷冰冰的眼神杀,原本最为恶趣味,喜欢捉弄学生的玄清道君反而成为最近一段时间最受欢迎的授课道君。
毕竟这位从来不会进行精神和□□上的双重折磨。
因此等到阮卿再度见到师兄时,她除了满心的激动欢喜,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心如止水,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可能就真的会提前体会佛修那边的四大皆空。
为什么会这么累?少女倚靠着快有半人高的罚抄成果陷入沉思,她最开始不是为了来到这里找快乐的吗?
快乐没找到,反而整个人都快羽化而登仙。
满室的颓丧惊得连奉命前来关心新入门弟子学习状况的楚逾明和南离两人都是一愣。
前者直接不可置信从门口退出,确定自己是到了九思阁,而不是到了戒律堂,否则耳边不断传来的痛苦哀嚎是怎么回事?
后者则僵硬着笑容,在云尧道君如刀子般的凌冽目光中,被阮卿拉了出去。
“卿卿,你们?”
“我们的精神得到了升华。”少女看着不远处的繁花似锦,声音缥缈而又空灵。
“啊?”南离对此诧异不已,但还没等到斟酌开口,一道身影便扑了过来,他下意识接住对方。
“师兄别推我好不好,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阮卿趴在对方胸口,撒娇道,即使少年这会全身僵硬,但熟悉的檀木清香还是使得她原本昏昏沉沉的大脑逐渐变得清明起来,几日来的疲惫仿佛也一扫而尽。
“卿卿,你先起来。”南离看着怀中不听停拱来拱去的小姑娘无奈开口。
原本想拉开对方,但肉眼可见的疲惫,又让人忍不住心软,他迟疑片刻,还是像幼时一般,将右手放在阮卿后背轻轻拍着。
温柔又耐心。
即使是像在哄小孩子,但这个办法却对此时看起来故意耍赖的少女极为有用。最起码她已经收拾好所有情绪,重新扬起小脸,站在他的眼前。
就是怀中温暖消失时,南离心头也突然变得空落落起来,但这份失落如错觉一般被抛于脑后。
他柔声望着似乎整个人都失去昔日活力的阮卿,“怎么了,是最近的课程有哪里不适应吗?”
“没有。”
“那是跟其他人相处出了问题?”
“也没有。”
“嗯?那你们怎么都如此”南离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来描绘自己看到的一切,他觉得上课上到戒律堂有点夸张,但也不好描述。
“如此痛苦对吧。”阮卿懒洋洋接道,她向着阳光的方向伸了个懒腰,将视线遥遥望向屋内,“师兄,我被长乐道君罚了五百遍。”
?????
南离觉得自己的笑容多少有些挂不住,他眉头不由拧了起来,“多少?”
“不多不少,五百遍,不过我们亲爱的白师弟,被罚了一千遍。”
“你们干了什么?”
“咳,也没干什么,就是烤了一只鸡,然后那只鸡是戒律堂那边养的宠物。”
南离:……
他轻咳一声,将手覆于对方头顶轻轻揉了揉,好笑道,“下次不要再这么淘气,五百遍算是道君的警告,白师弟恐怕还不只一千遍吧。”
毕竟怎么看都像人有意而为之。
“哈哈哈哈,果然被师兄发现了。”债多不愁的阮卿对此笑得极为放肆,她狡黠眨了眨眼睛,“白师弟今日告假了。”
至于为什么不来,这可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其实戒律堂不只一只鸡,但无论抓到哪只他们都不亏,长期被那一群鸡恐吓的弟子对此抱怨连连。
昨天白七七在烤鸡时还特意留下一个翅膀,偷偷溜到戒律堂鸡圈处给里面的小可爱展示了一圈,
“宗门内养的这些家伙都是有灵气的,我就不信今天过后它们还敢嚣张。”这个笑起来就会露出小虎牙的可爱少年认真道。
虽然他们最后也是由于那个翅膀被发现的,但总得来说,这波不亏,甚至极为划算。
被迫听完全过程的南离对此哭笑不得,他没好气地轻轻戳了戳少女的额头,“你们啊,尽胡闹。”
“怎么能是胡闹呢,天天上课我们也很无聊,总得找点乐子吧。”阮卿仰着脸不服气说道,语气中还透露出几丝得意洋洋。
“师兄/卿卿”两人突然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师兄,你的伤口还疼吗?”
“卿卿,你的伤口还疼吗?”
再次同时开口,但没想到是同一个问题的两人怔愣片刻,复又相视一笑。
“不疼了。”南离温柔注视着对方。
“那我也不疼了。”阮卿甜甜笑了笑。
“疼便疼,不疼便不疼,哪有别人伤口不疼自己就不疼的?”
“我就是啊,师兄如果还疼的话,那我也疼,因为两个人疼,我就可以帮师兄分担一些了。”阮卿仿佛最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扯着对方的袖子,定定向上望去,眼睛里盛满星星。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被看的少年颇有些不自然偏过头,假装看远处的风景,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注视身前小姑娘的一举一动。
目光不经意间碰上,又慌乱移开。
一来一往间,南离整个身体都靠在了柱子上,阮卿却离他越来越近,温热的呼吸互相纠缠。
“师兄,你脸红了”
就在阮卿考虑要不要继续这样逗下去时,她稍稍偏头,就和那道夹杂着风雪的冰冷不期而遇。
“······”
刹那间,所有旎旎心思都烟消云散。
“师尊。”她听见自己尴尬出声。
云尧道君目不斜视从二人身边经过,南离看着他清冷近似高洁的目光,莫名羞红了脸,说了句,“弟子还有其他事物在身,先行告退。”
然后看也不敢看阮卿一眼便匆匆离去。
云尧道君看着还停留在原地茫然若失的弟子,微微不解,“还不走吗?”
阮卿:……
来自师尊的阻碍,我感受到了。
半个月后,被迫无欲无求的阮卿终于得到了一次下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