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在走近,两人不约而同屏息敛声。两道身影经过门前,到了旁边的房间。
“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不知廉耻!”竟然是贺小姐。
鱼姒同晏少卿错愕对视,这说的是谁?她吗?
“好了,姑娘家说这些多难听。”是贺衡。
贺小姐道:“怕什么,现在这里又没别人,她做得出来,还不许我说?真不知晏哥哥怎么会娶这样的女子!”
晏……哥哥?鱼姒狐疑看向一旁,她的夫君不知听没听见,总之有些不虞。察觉到她的视线,他不知想了什么,竟俯身附耳安抚她:“青娘很好,不必理会这等中伤。”
鱼姒微愣。他方才,是为此不虞吗?
鬓边传来他温柔的安抚,鱼姒忽然依靠进了他的怀里。
这情形,晏少卿一动不敢动,手顿在她额角,声音更低,窘道:“青娘?”
鱼姒在他怀里蹭了蹭,继续听。
贺衡道:“不说这个了,今日的诗明明很不错,怎么他无动于衷呢?”
贺小姐道:“那一定是诗写的不够好,哥哥你找的什么秀才!”
鱼姒讶异,这意思是?
晏少卿也讶异,过往这贺小姐总是以端庄姿态、满腹才情示人,这么会儿,都是假的了?
他们的讶异那边自是不知,贺衡啧了一声,不太明白:“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就算打动不了他,也还给你留了独处的时候,怎么突然要去找夫人?”
贺小姐道:“肯定是温氏露出破绽了!”
贺衡严厉起来:“不得对嫂嫂无礼!”
说到这里,晏少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绢花的破绽,是贺夫人故意为之。这一席话,居然是贺夫人有意叫他们夫妻听见的。
太奇怪了,贺衡明明很爱重贺夫人,贺夫人为什么……
“我不管,现在什么都砸了,要不了几天晏哥哥就要回家了,来年才能见着他,哥哥,我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贺衡道:“他这还不是没走么?待会儿哥哥留他夫妻一留,待到晚膳,让你嫂嫂把晏夫人带走,届时先用酒,不行再用药,无论如何,这个妹夫哥哥认定了。”
腰间被骤然搂紧,晏少卿按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垂头安抚:“青娘别怕,待会儿我们便走……”
“可他若不留呢!”
“不留……那就只能等到来年,让晏夫人给阿嫤腾位子了。”
晏少卿悚然一惊,这是什么意思?要谋害人命吗?!
“我早看她不顺眼了!啊!”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
“贱蹄子存心的是不是!想烫死我不成!”
掌掴声响起:“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小姐——”
婢女声音痛苦起来,像是在被人蛮力挥打,与此同时,贺小姐的谩骂不绝于耳。
不知过了多久,瓷器砸落的声音响了几次,哀痛声也奄奄一息。
“好了,他们夫妻也该回来了,咱们也回去吧。”贺衡漫不经心道。
“先把她发卖了!卖勾栏里去!”
彻底安静下来。
晏少卿回过神,先安抚地拍了拍鱼姒的背:“青娘别怕,夫君在。”
腰被紧紧环抱,不看也可以想见鱼姒是怎样的惊恐。她才十四岁。
晏少卿也不再说话,只一遍又一遍顺着她纤薄的脊背,予以力所能及的安抚。
一室沉寂,直到门被打开。贺夫人看了一眼相拥着的他们,惊讶转身,却没走开。
“没想到晏公子与夫人感情如此深厚,打扰二位,真是不好意思。”
她明明知道他们不是在小意厮磨,也清楚知道鱼姒失忆了,心智与少女无异。
她一手策划了今日的事,叫他们看清贺衡兄妹二人是何等的目无王法、暴戾恣睢,究竟目的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