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娜和他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率先开口，像是不太理解般问：“难道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尝试过这种方法吗？”

“是的，只有你。”利维坦一瞬间不知道怎么描述她的这份天真，该说是异想天开，还是百无禁忌？

他面色古怪地开口，“你知道炼金术的原理吗？”

缇娜点了点头：“分解，抽取，合成。”

这是刚刚从书上看的。

“对。”利维坦懒洋洋地打了个响指，“那你知道，一般怎么判断一个人有没有成为炼金术师的天赋吗？就是看他能不能从草药里分解出‘魔力’和‘生命力’这两种基础的元素。”

“有些草药之所以珍贵，不只是因为稀少，还是因为它操作起来相当方便。听说有种珍惜的魔粮草，只要稍微用力抽取，里面包含的魔力就会被轻而易举地抽干，简直就和魔晶一样。”

他扫了眼缇娜，告诉她，“顺便一提，魔晶是世界上最容易抽取魔力的物质。”

“即便如此，世界上依然存在连魔晶都无法使用的人，那种人类被称为魔力缺失者——据说头发会呈现不正常的白色。”

他似乎意有所指，但缇娜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利维坦收回了目光，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反正他亲眼见过缇娜使用魔法，她显然不符合魔力缺失者的特征。

“至于这个……”利维坦抛了抛手中的棕果，“一般的食物包含不了多少生命力和魔力的，神赐的土地生产的作物或许是个例外，但是，只有能够轻松分离元素和物质的植物才能被称为草药，除非是炼金大师，否则我想不出来有谁能用棕果炼出药剂。”

“而且这根本是个悖论。”

利维坦耸了耸肩，“会穷苦到用棕果制造药剂的学徒没有那样的技术，而拥有那种技术的炼金大师怎么可能缺钱。”

缇娜神色微妙：“你不是说你对炼金没有兴趣？”

明明相当了解啊。

利维坦卡了卡壳，随后自然地别开视线：“你都知道我是个满口谎话的恶魔了，也该习惯我的随口扯谎了吧？”

“我只是担心说我会，你会让我炼制药水而已，那太麻烦了。”

缇娜眯起眼盯着他。

利维坦在她的视线下坚持了片刻，然后再次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我承认，这也是谎话，实话就是——虽然我知道炼金原理也知道不少药方，但我没法炼金。”

他懒洋洋地看向缇娜，“或者说，大部分魔法我都没法使用。”

哪怕知道他嘴里没有多少真话，缇娜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

利维坦歪了歪脑袋：“因为我是个恶魔。”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缇娜对这种常识的缺失，还算体贴地补充道，“恶魔拥有远超其他种族的破坏力，但我们需要给出一样东西交换。”

“有的恶魔给出了善良，有的给出了理智，而我给出的是我的魔法天赋。”

缇娜挑了挑眉毛：“我还以为你给出的是诚实，而且我之前看你用过魔法。”

“只是最基础的魔法，要求比较高的就不行。”利维坦缓缓眨了眨眼睛，“如果给出诚实就能换来这样的力量，我应该会很乐意，不过……”

他遗憾地耸了耸肩，露出一点都不遗憾的笑脸，“我好像本来就没有‘诚实’这种东西。”

坦率承认自己的不诚实好像也是一种诚实，缇娜脑袋里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然后摇了摇头，拿过了几个放在边上的圆润土豆。

她一手拿着魔法书，一手捏着土豆，神色肃穆。

利维坦像是笃定她会失败一样，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笑脸：“你好歹得找个地方画法阵，厨房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缇娜伸手沾了沾水，直接在案板上画了个简易魔法阵。

利维坦脸上的笑容一僵。

传闻中的炼金术师高傲且龟毛，大多对自己的炼金工坊有相当严苛的要求，有的甚至一定要用金粉来画魔法阵，像缇娜这样随意的家伙，大概还是头一个。

但利维坦忽然产生一种怪异的想法——假如她真的这样都能成功，那岂不是狠狠打了那些装模作样的炼金术师的脸？

利维坦若有所思，如果她成功了，那就可以好好嘲讽那些傲慢的炼金术师，如果她失败了，那就好好嘲笑眼前的她，似乎怎样都很有意思。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有些期待地看着缇娜把一颗棕果放进了炼金阵中央。

缇娜目光灼灼盯着棕果。

片刻之后，利维坦终于忍不住看着什么反应都没有的案板问：“失败了？”

“啊？”缇娜像是才回过神，她摇了摇头，“不是，是我刚刚有点发呆。”

她刚刚在尝试调动周围空间的元素，把眼前的果实分离出来。她只是先预想了一下操作，还没有真正动手，就有一种相当怪异的感觉——她似乎觉得炼金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