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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最先到学校,池乔报的地址就变成了最后一个其实那儿并不是她家而是地铁站口。第二个第三个下车的女生家附近的交通都不便利,她便没跟着下车哪知第四个女生住得更偏。池乔不喜欢和复杂的人来往自然不想单独面对陆浔就跟着第四个女生下了车。
听到池乔说“我也在这儿下”,陆浔嗤地一笑,仰起脸从后视镜看她池乔望向后视镜,认认真真地补了句“谢谢”。她的眼仁大,小孩子一样漆黑明亮看人的时候目光非常专注,被她这么一盯,陆浔竟生出了脸热的感觉率先移开了眼睛:“客气了。”
这地方偏僻,没有地铁,最近的公交站台也要走一段池乔在室外站了一下午,又热又累,不愿意再走,便翻出手机打车。
一拿出手机池乔就傻了这支手机根本不是她的因为同款同色,所以跟同学拿混了。她解不开手机锁,也不熟悉手机的主人,自然没法打电话求助。一起下车的同学早走远了,她没带现金,没法乘公交车,只好站在原地等出租车,到家再付车费。
这附近太荒,等了一刻钟都没看到出租车经过,池乔再有耐性,也生出了急躁。正烦着,陆浔的车子开了回来。
陆浔停住车,降下车窗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错拿了别人的手机……”
“也没带钱?”见池乔点头,陆浔笑了,“这附近很难等到出租车,我送你,还是给你钱坐公交?”
陆浔这么问,显然是明白池乔不愿意乘他的车,虽然这个人让池乔觉得复杂,但听到这句,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仿佛之前是自己小家子气,顿了一秒,她说了句“麻烦你”,便上了车。
这条路上车辆不多,陆浔开得却远比之前慢,见池乔面露疑惑,他说:“车胎扎了,所以开回来修,修好再送你。”
“……”池乔十分后悔没借钱乘公交车。
市城东富、城西穷,最后一个下车的女生家就位于城西,池乔本以为陆浔要回城东,不料他一路向西开,她正想问缘由,又记起城西有间奔驰的4店,去年曾陪秦妈妈过来保养过车子。
哪知陆浔并没去4店,而是把车子停在了一个小区外的修车厂,这个位于城郊的小区不算旧,建成最多十余年,却吵杂脏乱。菜摊、水果摊、各种小吃摊随处可见,两元店的广告声、简陋的美发店的音乐声和洪亮的笑骂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下水道旁有随手倒的剩饭剩菜,垃圾堆到了垃圾桶外,在超过三十八度的酷暑天,自然臭气熏天。
无人看管的小孩子们在慢车道上追逐、疯跑,再加上慢车道被各种小摊占去了大半,电动车就被挤进了快车道。
一辆电动车险些被并行的桑塔纳刮倒,桑塔纳主人开窗骂“眼瞎找死”,骑电动车的妇女听到后干脆把电动车横到车头,高声和他对骂。妇女骂不过桑塔纳主人,拎起电动车的锁要砸车,被桑塔纳主人一把推开,听到妇女大声叫“撞了人还打人”,周围的居民和小贩立刻围成一圈瞧热闹,也有热心的在一旁劝架管闲事。
见池乔盯着吵嚷的人群看,陆浔问:“不习惯这儿?修车胎快,十几分钟就好。”
池乔突然笑了:“没,很熟悉很亲切。”
因为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长大的,城市底层赚钱不容易,难免斤斤计较,小时候爷爷给她买雪糕,因为雪糕是假的而小店主人不承认,也争执到大打出手、被路人围观过。
到秦家之前,池乔完全没见识过体面、雅致的生活,可回忆起童年,在父亲出意外前,不但没有苦,反而满是幸福。
修车厂里有条通身纯黑的大狗,大狗没有栓绳,见到陆浔立刻冲过来摇尾巴。
池乔正奇怪这狗为什么认识陆浔,就听到他问:“怕狗吗?”
黑狗讨好过陆浔,又凑到池乔脚边闻她,池乔拿脚尖逗了逗它,说:“不怕,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差不多的土狗。”
陆浔还没讲话,一个矮个儿少年就迎了出来:“陆哥,你怎么来了?”
“车胎扎了,”陆浔翻出烟盒,扔了根烟过去,自己却不抽,“有事儿急着走,先帮我补胎。”
少年搓了搓满是油污的手,笑得腼腆:“上百万的车我哪敢摸,我给扬哥打电话,让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