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脚下比江别夜想的要繁华。上一世江别夜踏足这里的时候皇城已经成为一片废墟,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站在高大不见天日的金色宫墙外,江别夜思绪有些飘远。
他上一世来到皇城的时候是一个阴雨天,他撑着油纸伞,独自走在漫长的宫道上。
他是听到皇城被偷袭的消息赶过来的,那时君如晦正狼狈的坐在废墟间。他的对面不远处,一身白衣的仙尊正负剑站在一旁。
许是雨势太大,白衣仙尊的唇色都有些苍白。江别夜下意识就要解下自己肩上的披风给自己师尊披上,却被他伸出的手阻止。
兴许是被眼前的场景刺激到了,原本低着头的君如晦忽然抬起头,他忽的笑道,“好一个师徒情深!”
江别夜看见自己师尊的嘴唇动了动,似是要解释什么,却听君如晦先一步道,“师尊,到了现在您还不承认吗?”
“不是我!”白衣仙尊皱着眉冷声道,“我来时这里已经是这样了。”
君如晦听笑了,他晃晃悠悠站起身,指着狼狈废墟道,“除了您这修界还有谁!这明显是只有化神期修士才能做到!”
纪南宁脸色苍白,想要解释,却发现什么也解释不清。他颓然转身,一步步走在冷雨中。
江别夜转头,看见君如晦眼中跳动的仇恨火焰。很明显,对方现在听不进任何人的话。江别夜快走几步,追上师尊的脚步,将油纸伞撑在他头上。
第一次,江别夜觉得自己师尊很可怜,他相信师尊的话,但是他也想不出修界能有第二个化神期修士。皇城被灭,这原本就是原著里的一大悬案。
江别夜上一世时常在想,若不是这件事在原本就僵硬的师徒关系上雪上加霜,兴许君如晦和碧华霄还有师尊还不至于走向对立。
不过这一世事情还没发生,他倒是不必过早想这些事情。
纪南宁见江别夜发了一会愣,见他半天不回神才伸出胳膊推他。江别夜回过神,询问地看向他。纪南宁朝他指指已经走远的师兄弟,江别夜这才反应过来跟上去。
一进得宫门,宽阔的宫道出现在眼前,身着金甲的金吾卫侍立两旁,他们身后盛开着国花白木兰。等在一旁的宫侍见到他们连忙迎接,边同楚云意说着话边引着他们朝皇城内部走。
江别夜跟在队伍最后面,他悄悄问纪南宁道,“这是要去君上殿里的路,我怎么觉得不对啊?”
纪南宁也是点头,“我曾经进过皇城,这的确不是去君上殿里的路。”他看向前面岔开的小道,“应该是去后宫的路。”
江别夜啧了声,“也不知咱们这是得罪谁了?”
纪南宁想了想道,“应该是哪位皇子吧。”
江别夜看向正在和宫侍谈笑风生的楚云意,他问,“要不要提醒一下楚师兄?”
纪南宁似乎并没有这个困扰,他闲闲道,“楚师兄聪明着呢,兴许已经看出来了。那宫侍演技不大好。”
江别夜朝楚云意看去,果然不久后他就听楚云意道,“使者大人,这恐怕不是去见君上的路吧?”
他说完还不待宫侍变脸色,一只手就轻轻搭在宫侍肩上。宫侍一个受不住,直接跪趴在大理石地面上。
楚云意拿出自己的扇子,优哉游哉扇风道,“我这人呢,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别人骗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哦!”楚云意说着,颇为和善地笑了笑,却让宫侍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宫侍生在宫中,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他见楚云意不是个好惹的,当即就服软。连连磕头道,“仙长大人饶命,奴才也是奉命行事!”
楚云意才懒得听他闲话,直接问,“哪里是去找君上的路?”
宫侍颤颤巍巍地爬起身,自告奋勇道,“我这就带您去。”
看着宫侍换了条路引,江别夜感慨道,“这楚师兄看起来有几分能耐啊。”
纪南宁道,“他向来是个心黑的。”
江别夜顺着话问,“你们在宗内很熟?”
“算是吧。”纪南宁道,他补了句,“基本天天能见到。”
江别夜哦了声,没再说话了,规规矩矩地跟在队伍最后面。
这次宫侍的路算是带对了,越走近那座恢弘的宫殿,江别夜越能感觉到浑厚的紫气。这是天子的象征。不过这紫气有些驳乱,看起来君上最近的日子不大好过。
纪南宁也是感觉到了,他修为比江别夜高上许多,看见的也就更多。看过之后,他微微皱眉。别人看不出来,他出于跟天道的那丝感应倒是看出来了,这帝气显然到了衰落的时候,帝王的气运往往与国家息息相关。可想而知,大约还要十来年,这帝气就会消散,届时王朝都会迎来动乱。
不过这件事想来那拈星楼的国师星楼应该更清楚。纪南宁掩下思绪,神色如常地跟在楚云意身后。
仔细想来,他跟星楼已经有几十年没见了,希望到时遇上他可不要认出自己才好。还有楚云意,他担忧地看了眼楚云意的背影,师兄的伪装还不如自己,可别露馅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