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联络处的负责人,水野真也在高强度的工作中日积月累的培养出了听八卦的爱好。
然而八卦虽然难得,饭碗和命显然更重要。
为了生活,水野真也遗憾的放下吃了一半的瓜,依依不舍的退出了部长的办公室。
岗部带着仍旧处于昏迷状态的大包平离开了,鉴于这个时间点通常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信息需要他亲自去对接,于是水野真也便坐在了岗部的位置上,准备替自己忙碌的同僚代一会儿班。
水野真也正在修改前几天的刑讯记录——这些原本属于部长的文件全部堆在了岗部的办公桌上,据说是自己这位擅长处理公务的同僚体谅部长的忙碌自愿分担的——对于这种传言水野真也嗤之以鼻。
刑讯记录清晰的分成了两个部分,上半部分是一小段潦草的、几乎看不清楚内容的涂鸦一样的字迹,潦草狂放一如他们暴躁的部长本人,下半部分则是长达十几页的正常的刑讯记录。
格式严谨,字迹工整,书面整洁。
熟悉的笔迹,显然属于自己的同僚兼好友。
他拿起桌子上的笔,夹在手指间转了一圈,一边整理留在房间里那几个人之间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一边模仿着后者的笔迹顺着没有写完的总结写了下去。
然而没过多久,一段奇怪的对话伴随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对话的内容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说话的人。
“就是这里吗?谢谢,竹下小姐真的是帮了大忙了。”
“不…不客气,能帮到您真是太好了。”
前一个声音来自一个陌生的成年男性,声音低沉悦耳,语气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温柔和笑意,糅合成一种朦胧的暧昧。
后面说话的那个声音很耳熟,听声音应该是外勤处的竹下堇,身高一米七八,擅长徒手碎大石,真实的武系干员,认真起来是可以和检非枪哥对刚的程度。
而此时竹下堇的语气,是水野真也和对方共事一年以来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甜美。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水野真也笔尖在纸上一顿,抬头看到竹下堇带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从大厅另一头走了过来。
男人的右眼上带着一只单片的眼镜,细长的银色链子坠在耳后,黑色的半长发松松的束在身后,看向竹下堇的时薄唇含笑,深灰色的虹膜间像是缀着星光。
他有着全然成熟的男人体魄和风情,手肘间搭着西装外套,被修身的马甲长裤衬托出一副宽肩窄腰大长腿的好身材。
除了该死的好看以外,这个男人几乎没有问题。
然后这个好看的男人,顺着竹下堇手指的方向,直直的朝着部长办公室走了过去。
水野真也的笔啪嗒一声掉到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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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的契约…”荆楚游顿了顿,把只是个意外这几个字咽了回去。
他不太清楚鬼切此时的状态,但是面对那样偏执的目光,直觉告诉他全然的说出实情并不合适。
在主世界,鬼切这个角色的性格便是出了名的偏执,经常会被人以“狂犬”冠名,病态又极端,纯粹又疯狂。
荆楚游对于对方的大部分认知,除了系统给的资料和情报,基本上都来自于对方当初作为源氏式神的时期。
第一次见到鬼切,是在阴阳寮之间的宴会上。
那时的鬼切跟随源氏身后,看起来有些像荆楚游在时政见到的付丧神,简单纯粹,沉默内敛,目光里只有经纬分明的黑白,周身涤荡着清澈的灵力。
而眼前这个意外被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鬼切,妖化的外表下是经历了千年风霜的灵魂。
“如果你想说自己并非来自此世间。”
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荒突然出声道:“这件事吾等已经知道了。”
荆楚游酝酿好的腹稿被打断,他猛地看向荒。
来意不明的荒对他露出一个奇怪的笑。
荆楚游皱眉看向鬼切,对方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所以并不感到惊讶。
而另一种可能性则是,对方在时光的变迁里练就了这样不动声色的从容,哪怕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这样的消息,也不会为之心神激荡。
只是从刚刚鬼切直接拔刀的举动就能猜出,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无论眼下是哪一种情况,拖延着对方,然后等到任务结束直接一走了之这样诸如此类的想法是行不通了。
他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但是这个世界的常驻任务者还是要回来的,荆楚游并不缺少应有的担当,既然是曾经的自己任务留下的后遗症,荆楚游便不会把隐患甩给别人。
在任务世界中偶尔会遇到一种特殊的情况,那就是有明确神明体系的世界。
当某些强悍的神明实力足以触及本源,在世界中的高度足够和世界规则直接沟通时,他们就有可能得知一部分关于世界的真相。而任务者遇到这种情况并不需要刻意隐瞒,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和这些世界里的原住神系合作。
毕竟在维护世界的衍生进化上,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
看来这件事之后,有要和荒谈一谈,系统那边也要联系这个世界之前的任务者,问清对方是否和这个世界的神系接触过。
荆楚游迅速的把已知信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现在鬼切已经知道自己来自异世,然而具体知道些什么,知道了多少,荆楚游对此一无所知。
荒作为一个以‘预知’而闻名的神明,手中到底掌握了多少情报,他也无从猜测。
为了避免离开以后给另一个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荆楚游想,他要在离开之前把他和鬼切之间的问题解决掉。
“你已经…知道了。”
说实在话,这么多年任务做下来,荆楚游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面对着表情沉郁的鬼切,他酝酿了一下情绪,镇定自若张口就来,按照荒总给的思路就往下编,真假掺半说的真情实感。
“当初结成契约确实只是一场意外。”荆楚游保持着语速的同时仔细斟酌着字句:“那时候我的本意只是想救你,并没有趁人之危的意思。”
“你和源氏之间的恩怨,我多少有所耳闻。”
鬼切似乎是想要皱眉,他紧抿着的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