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宛月去到如霜居的后面,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今天的天气格外阴沉。
她敲敲洞口,里面也传来三声响,是两个人约定好的暗号。
她高兴地道:“小皇子,我来了,你久等了吧,快点出来吃饭。”
姬星河半天才应一声,容宛月猜测他肯定是因为自己晚到不开心。
她可以理解,谁老是被放鸽子,肯定也不会高兴的。
她道歉道:“对不起,小皇子,今天我来晚了,实在是发生了一些事,我没办法。但是现在解决了,你快出来吧。”
姬星河不如往常活泼,在容宛月再三呼唤下,他从洞口爬出来。
容宛月扶起他,又帮他托着脖子上的铁圈,这一日不见,姬星河脸色更差了。
她道:“是不是很难受?”
姬星河犹豫了下,然后点点头。
容宛月道:“再容我几天,我一定想办法给你把这东西拿掉。”
她说完就把食盒的东西拿出来,馒头,汤粥还有两碟素菜,跟平常并无二致。
容宛月想到今天是姬星河的生日,看着这样的菜饭也觉得寒酸。
她道:“对不起,今天没有什么好吃的。”
姬星河没说话,容宛月让他吃,他也就吃了。
只不过他看着容宛月的衣衫,犹豫一会儿他问道:“你这是新的吗?”
容宛月看着身上的衣衫只觉得恶心,可是刚刚那种情况她没办法不穿,后来想换,又被四灵催促,她找不到机会重新换一套。
现在姬星河一问,她嫌弃地看一眼,然后往上提一提遮住脖子上的风团,含糊道:“嗯。”
她全部的表情都落入姬星河的眼中,姬星河低头:罗宣很喜欢他的新衣衫。
容宛月只觉今天的姬星河话很少,她看姬星河只低下头吃馒头,她端起小米粥道:“别光顾着吃馒头,这粥熬得不错,而且还是热着的,你快喝两口。”
姬星河顿住,他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容宛月,小声地问道:“你要我喝吗?”
“喝啊,这粥真的不错,而且你不是一贯胃不舒服吗?这个小米粥喝了对胃好。”容宛月用勺子搅拌两下,小米粥金黄软糯,浓稠滋润,最适合姬星河。
她端到姬星河嘴边道:“再不喝就凉了。”
姬星河没有接,而是抬头定定看着容宛月。
他瞳仁黑润,此时眼中倒映出整个容宛月。
容宛月被他盯得纳闷,她问道:“你怎么了,是脖子难受还是因为我迟到?”
姬星河想摇头,但是铁圈太沉,他道:“你能喂我喝吗?”
还以为他为什么别扭,原来是想让人喂。
容宛月笑道:“本来是不可以的,毕竟你又不是奶娃娃,吃饭可以自己来。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我答应你的要求。来吧。”
她双手端着碗,姬星河又看她两眼,然后在容宛月微笑中下定决心般低头就着她的手喝粥。
他几乎将头埋进碗中,一碗粥马上要见底,容宛月怕他呛住,又担心他铁圈上的刺刺伤他,她忙道:“小皇子,先抬头缓一缓。”
可姬星河没有听她的话,容宛月奇怪,她的手背突然湿漉漉的,有液体滑落下来。
“小皇子……”
她话音未落,手背上又砸下滚烫的泪珠,一颗又一颗。
她蒙了。
她急忙放下碗,双手捧起姬星河的脸道:“小皇子你怎么哭了?”
姬星河顺着她的力气抬起头,容宛月愣住。
他如黑曜石般的眼中泪光闪闪,眼泪盈满了眼眶,火光映照下,眼中澄澈的湖水荡漾着碎金般的余晖。
他鼻子红红,眼尾也拉出一抹湿红,配上他白得过分的皮肤,仿佛早春枝头上的一抹淡红花蕾,在微风中颤颤巍巍,随时都会被吹落碾碎。
他的头发还是自己上次用红色的发带扎成的丸子头,此时红色的发带轻扬在他的脸侧,额头的碎发轻轻摇动,整个人好似新出的一枚胭脂瓷,薄红微染不堪拂。
容宛月来不及思考,下一秒就抱他在怀里:太可怜了,快来给姐姐抱抱。
姬星河被容宛月这么一抱也懵了,他忘记哭,只呆呆地任由容宛月抱着他。
容宛月动作做完才想起现在自己可是个太监身份,这么公然抱皇子,该不会被人当成什么变态吧?
她刚刚怎么就没忍住?
怪就怪姬星河长得太好看,刚刚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实在是太我见犹怜。
她可算知道古代十几岁的小人倾国倾城是怎么来的了。
姬星河才七岁,等到长到成年又该是何等的美貌。
她抱了一会儿发现姬星河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这操作给惊呆了。
她想放开姬星河,姬星河却伸手抱住了她。
?
她低头看着两只努力合抱的小手,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给他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小揪揪:“怎么了?”
姬星河没说话,满脑子只有一句话:罗宣抱我了,他抱我了。
温暖、安心、充实,这就是抱抱的感觉吗?
这是不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拥抱?
“为什么?”他颤声道,“为什么突然抱我?”
就脑子一抽,容宛月暗道。
她听到姬星河迟疑地问:“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惊喜吗?”
她推开姬星河,蹲下来与姬星河平视,姬星河眼角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将落未落。
他眉头皱着,嘴角抿着。
容宛月道:“惊喜不是抱抱,我抱你是因为你哭了啊,哭得太可怜,我就没忍住。不如你先给我说说,你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