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禀道:“大少爷,这人一直关在柴房,门外有人轮流值守。”
曲阳扫视了一圈,问道:“有人来过吗?”
“没有。”
管家把头埋得低低的,心里止不住地哭爹喊娘。
最近这几天的事情,比去年一整年的事情,还多。
曲阳把眉毛往上一挑,“送饭送水的呢?”
管家回头看向一个小厮。
那小厮急急地小碎步跑上前。
“回大少爷的话,是小的负责送水送饭。”
曲阳眸子一沉,紧紧地盯着他。
小厮不敢动,更不敢抬头,身子禁不住发起抖来。
管家扭头看了眼小厮,眼中意味不明。
“大少爷,他叫方成,是白掌柜的外甥。”
曲阳愣了一下,几不可察地蹙眉。
白掌柜是南湖路分店的掌柜,妻子是曲阳的乳娘,女儿是曲夫人的大丫鬟。
这一家子在曲家下人里面,算是很体面的了。
不过,曲阳想到管家平日里的装聋作哑,不禁多看了他们两眼。
这个像老狐狸一样的人,主动挑明方成是白掌柜的外甥,其用意何在?
这时,曹厚朴赶了过来。
曲阳向他抱了个拳,“曹大夫,有劳帮忙看看此人的死因。”
曹厚朴点了一下头,戴上白手套。
经过一番检查,结果却是“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曹厚朴补充:“曹某是大夫,验得不准。大少爷可以考虑请仵作过来。”
“有劳曹大夫了,我相信曹大夫的判断。”
曹大夫的本事,曲阳还是知道的。
“大少爷,这厮大概是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把自己给吓死了。”
管家再次吸引了曲阳的注意力。
“看押不力,让人死在柴房,大管家当负主要责任。”
曲阳的声音无波无澜,让人听不出喜怒。
“是,任凭大少爷处罚。”
管家从容淡定得仿佛在说无关紧要之人的事情。
曲阳说道:“处罚不是目的,最重要的还是解决问题。这样吧,给你三天时间,找出这人的死因,今后怎么避免。”
管家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内心狂吐槽。
早知道大少爷还会派这破差事,就不提醒他注意白掌柜一家了。
曹大夫看过尸体,想作假都难。
曲阳挑眉:“管家有异议?”
“无,请大少爷放心,我等会办好此事。”
管家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曲阳咳嗽了一声,对管家说:“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卢文喻扶着曲阳,一同离开。
他记得曲阳说过,这是个不作为的管家。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回屋后,小两口关起门来说悄悄话。
卢文喻不放心地问:“就这样把事情交给管家,会不会有问题?”
“我让人盯着他了。”
曲阳担心的是,卢文喻才开始当家,府里就死了人,未必全是冲着已被供出的二姨娘而来。
“冒充管家的这个人已经把二娘供出来,你相信他是被杀的吗?”
“错不了。”
“可这样不是多此一举?”
“或许那人知道的事情,原本二娘以为的要多。”
“供词不完整?”卢文喻睁大了眼睛,“还有个幕后之人?”
曲阳轻叹:“或许吧。”
卢文喻鼓了鼓腮帮子,忿忿不平。
“二娘说,有个道士告诉她,我是不祥之人,娶我会害死你。”
“娘对二娘的处置,也很奇怪。按理来说,以娘对你的重视,有人要害你性命,甭管那人是谁,她都不会轻饶。”
曲阳何曾没怀疑过。
他没甚底气地说:“娘总不至于要害我。”
难道一直藏在幕后的大黑手,是他亲娘?
或者,他其实是抱来的,非亲生?
曲阳被自己一瞬间的脑洞给吓到了。
卢文喻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眼神略带嫌弃。
“我的意思是,娘可能知道的比我们多,比如二娘是被人利用了。”
这一点,曲阳也想到过,但被他自己给否了。
“这么些年,娘连我装病的事都一直没发现,她哪里会知道那么多。”
“这倒也是。”卢文喻轻轻地叹了口气。
曲阳思忖片刻,说道:“明天陪娘去城外祈福吧。”
“守仁观玄舟子?”卢文喻已经听曲阳说过,那道士和他俗家兄弟的事情。
“没错。我在道观内外都安排了人,明天我们带娘去看出好戏。”曲阳弯了弯唇角。
卢文喻噗嗤一笑,提醒他:“别忘了你还在养病呢。”
“去道观祈福,我这病好得更快。”
“还是我一个人陪娘去祈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