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阳把阿关从长白街分店调出来,让他负责染坊选址的事儿。
阿关和曲灿跑遍江宁府,最后选了三处地方,报给曲阳和卢文喻。
一处在长乐路,离曲家府邸相对最近。一处在汉中路,离万丰粮行总店很近。
这两处都位于城中心,最是繁华热闹处。
还有一处在定淮门附近,秦淮河边上,原先是官家的造纸厂,距离卢家染坊不远。
卢文喻实地看过这三处地方后,就犯愁了。
曲阳看得出,卢文喻也是最中意定淮门附近的那处,但担心和卢家染坊抢生意。
再次看到卢文喻蹙着眉头时,曲阳伸手抚平,说道:“岳父经营染坊的时间久,何不去向他老人家讨个主意?”
卢文喻抿了抿嘴,问道:“如果是你,你会选哪里?”
“定淮门那边的。”
卢文喻垂下眼帘,沉吟了片刻,“我想回一趟娘家。”
“好,我陪你去。”
“我自己去吧,你还在养病呢。为了染坊选址的事,你陪我去实地考察,做的已经够多了。再多,恐怕娘也得有意见了。”
“那这次,让匪石匪席跟着你,我放心些。”
“嗯嗯。”
其实,卢文喻是想趁这次回卢家,了解一下徐康的事情。
而曲阳猜到了卢文喻的心思,便依着他。
卢文喻回卢家的时候,曲阳看完粮行的账簿,随手翻起了府里的账簿。
账簿上,每一笔账目,都有一行娟秀的小字标注着问题,做着批注。
曲阳时而弯唇,时而蹙眉。
他媳妇儿如此用心对待账簿,可府里有些人却欺他经验浅,在账簿上处处藏着漏子。
曲阳把账簿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打了个响指。
一名灰衣人静静地落在旁边。
刚准备吩咐下去的话,到嘴边就被曲阳咽了回去。
他想,媳妇儿管家,自己还是暂先不要直接插手,从旁提醒便好。
灰衣人却是禀报起了另一桩事。
“少爷,找到那个道士了。”
闻言,曲阳眼睛一亮。
当日,那道士算完卦,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曲阳的人几乎找遍了江宁府也没找到,后来把搜寻范围扩大到城外。
“现在人在哪里?”
“出城往东三十余里的守仁观,道号玄舟子。我们查到,玄舟子有个俗家兄弟,嗜赌成性,欠了双喜赌坊的钱。”
那竟然是个真道士,这是曲阳没料到的。
不过,跟双喜赌坊有关,曲阳一点都不意外。
按照书里的原剧情,卢文喻被逼嫁给他,两人先后相继身亡。
对秦风而言,是替爱人报复了碍眼白月光。
对另外一位隐藏在背后的人来说,应是除掉了曲家继承人。
另一边,卢文喻将准备开染坊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卢老板与卢夫人。
老两口都大吃一惊。
“你婆婆真同意,还给你出钱?”
卢夫人仿佛被巨大的惊喜给砸到了,儿子有福,确确实实碰上了好人家。
“是的。婆婆待我很好,连钥匙都交给我了。”
卢文喻笑得眉眼弯弯,心里感念曲夫人的好。
“你还管家了?”卢夫人更加震惊,下意识地看向卢老板,从老伴眼里看到了同款惊讶。
“嗯,我就怕我做不好。”卢文喻轻轻地叹了口气。
卢夫人轻叹:“把你嫁到大户人家,娘也帮不上忙。但你是曲家长媳,早晚要主持中馈,慢慢学起来便是,不要太担心。”
“嗯。”卢文喻轻轻点头。
母子说话间,卢老板也有了决定。
“文喻,选定淮门这边吧。那里原来是造纸的,爹去看过,地方不错。”
“可是……”卢文喻微微蹙起了眉头。
卢老板心里欣慰,“别担心,爹老了,早就想跟你娘享享清福了。这染坊,迟早也要交到你手上。”
卢文喻明白了。
卢老板说起另一事,问道:“关于徐康的事情,亲家母和儿婿知道多少,他们是什么意思?”
这正是卢文喻此行的第二个原因,“爹,徐康是怎么说的?”
卢老板重重地叹了口气,失望之余还有几分愧色。
“他说,他从小就喜欢你,不是故意对你撒谎的。那些诋毁儿婿的话,就那么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没考虑到后果。”
卢文喻蹙眉,表示怀疑:“他怎么会喜欢我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也没见他什么时候主动关心过我,对我有多一点照顾。哪怕说徐大哥喜欢我,我都会信上一分。”
“他是这么说的。”卢老板想替徐康说好话。
“爹,他轻轻松松一句解释,说不是故意的。可那番谎言却是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着说着,卢文喻红了眼眶。
“那个时候,我差点想和夫君同归于尽。”
卢老板不敢置信地看着儿子,心疼,愧疚。
卢夫人也红了眼眶,急道:“我的儿,你可不能犯傻。你若没了,让我和你爹怎么活?”
“娘,我那时只是一时想岔了,我不会寻死的。”
卢老板与卢夫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仿佛要再三确认他不会再有轻生的念头。
卢文喻不忍见爹娘伤感,便说了件轻松的好事。
“大夫说,我夫君的病情已有好转,再调理一番,就能好了。”
“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