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影口中回着意义不明的话。
“阿伯茨的…恶佛歌…”
“你说什么?”
“呵以及可…乐摸呢…”
那人放弃叫醒一个语无伦次的醉鬼,狄影就这样被人架着,一路曲折前进,直到把人一同带倒在柔软的床垫上。
“你知道我是谁吗?”
狄影的意识被人从另一个空间唤回现世界,有人被自己压在身下,似乎还在挣扎。
他很想知道是谁,可视线不争气地对不准焦距。
“你是…*&#??@…”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那人突然就不挣扎了。
狄影不知道其他人喝醉后会不会做梦,总之那一夜他做了个美梦,梦到了失而复得的圆满。
在他的美梦深处,似乎有人在耳边轻声说,“醒了找我。”
第二天,喻菁纪刚醒就被叫到酒店,入耳的就是这种让她差点心梗的消息。
“什么?!你说你喝醉酒把人睡了,还不知道睡的人是谁!?”
狄影披着浴袍,陷在单人沙发里,表情痛苦地捂着宿醉的头。
“小声点,”他被吵得吃不消,“头疼。”
喻菁纪曾经是他母亲的生活助理,看着他从小长大,什么样子都见过。
长大后狄影开始注意形象,在她面前也收拾得有模有样。
她印象里很久没见过他颓废的模样,发型凌乱,浴袍草草套在身上,面容疲倦。
“你洁身自好这么多年,怎么这次这么不小心?要是被人拍下照片或者录像,你就完了!”
狄影难受地揉着眉心:“也没有那么严重吧,我都是成年人了。”
“你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万一是混进酒会的外围呢?万一告你酒后□□呢?就怕是更心机的人,声称怀孕要你负责,你知道外面有多少居心叵测的人想给狄家生个孩子?”
狄影破罐破摔:“事情已经这样了,那你说怎么办?”
“昨晚公司包下整间酒店,我们自己人加上宾客记者还有服务人员,少说也有八百号人,排除掉一半男性也有四百多……”
“倒也未必……”
“……”喻菁纪呆住,“你说什么?”
狄影只手遮住脸:“我说,未必……能排除掉你说的。”
“……你是说你睡的还有可能是个男的!?”
狄影被吵得更头疼了:“我说了我断片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喻菁纪摇晃他的肩膀:“你仔细想想,哪怕一点点,一点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狄影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又迅速被他否决掉。
最不可能的应该就是那个人吧。
“我只记得他临走前,好像跟我说……醒了找我。”
想不起来还好,想起来更令人头大,“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要我怎么找?”
喻菁纪冷静下来,在房间里踱着步,理智分析。
“至少这说明他是你应该认识的人,不是什么酒店员工也不是记者。而且以你的记性,能记住公司一半人就不错,应该也不是底层员工。”
狄影自暴自弃地往后一仰,长手长脚显得十分多余。
“没有了,我就能记住这么多。”
喻菁纪掏出手机,打了几行字。
“近期我会密切关注媒体动向,发现风声就立刻压下来。至于你,正好下部戏在山里拍,现在就收拾行李过去,有人问起就说提前去体验生活,这段时间不要在公众前露面了。”
狄影睁开眼,抬起头:“菁姐,要是你找到那个人之后会怎么做?”
“看他要什么。要钱的素人最好打发,如果是要名的艺人,就给他些资源,毕竟是你捅出来的篓子,就当是补偿。”
“那他如果要人呢?金钱、名利,还有我,正常人都会选我吧?”
喻菁纪认真思考:“那就把你给他,让他跟没有明星滤镜的你共同生活一个礼拜,保证他就不想要了。”
狄影备受感动:“菁姐,您不愧是我亲经纪人。”
狄影被连人带行李踢进剧组,在没有信号的大山里待了十个月。
十个月后回到自己的家,差点适应不了现代社会。
温暖的水流浇在头顶,顺着光滑的皮肤流淌,哗哗打在高档理石铺成的地面。
淋浴才是现代社会最优秀的发明。
叮咚——叮咚——
狄影享受完沐浴,关上龙头听见门铃在响。
现在才早上七点多,经常来家里的那几号人都有大门密码,实在想不出来会是谁一大早跑来按门铃。
浴巾在腰间草草一围,边走边擦还在滴水的头发。
叮咚——叮咚——
“来了来了。”
门外的人好像有点急性子,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都等不了。
叮咚——叮咚——叮咚——
狄影在密集的门铃声中开了门。
“谁呀?——”
时隔十个月,狄影还记得在酒会上短暂对视过的千年寒潭。
过了十个月,寒潭不仅没有回暖,连绽放过的鲜花也尽数凋零得无影无踪。
凌霁怀里抱着襁褓,襁褓中幼小的生命正在安睡。
户外冷风吹进屋里,只围了浴巾的狄影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渣男,请你为自己的孩子负责!”
——请你为自己的孩子负责!
————为自己的孩子负责!
——————孩子负责!
————————负责!
狄影:“……”
「我是狄影,一位坚定的无神论现实主义者。」
「就在这天清晨,我的世界观被击得粉碎。」
「不仅仅是因为,身为少东家的我,酒后乱性睡了公司的新员工。」
「也不仅仅是因为,十个月后该男性员工找上门,抱着孩子要我负责。」
「更荒诞的是,在我打开门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见,凌霁怀里抱着的——」
「——是一只雪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