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没有别人,门外有人把守,暗处也有隐卫监视。
盛皎月勉强稳定心神,喝了杯茶后在思考太子怎么会突然将她请到宫里,近日京城并未发生变故,再几天都要过年了。
她告了病假,太子应是巴不得她一辈子都别去他眼前讨嫌。
盛皎月一时没想通是哪里出了问题,她蹙眉沉思,手里的茶水已经凉了都不知道。
不知过去多久,书房的门被人推开。
太子同他身后的男子一并走进书房内,盛皎月下意识抬起头朝他们看去,入目便是男人一动不动的喉结。
而后视线缓慢看向太子身后年轻俊秀的男子,是他的表弟——江桓。
盛皎月很少有什么不喜欢的人,也极少将不喜表露在面上,但她确实很讨厌江桓。
两人同为太子少时的伴读,江恒仗着自己是太子的表弟,嚣张跋扈为非作歹,小时候逮到机会就欺负她,若是小打小闹也就算了。
偏江桓也不好惹,曾经带着人在寒冬时节将她一脚踢进御花园后的池子里。
池水深深,她水性又不好,差点就没活成。
江桓将她快死了才假惺惺跳进水里将她捞出来,态度恶劣掐着她的脖子威胁:“离太子表哥远点。”
江桓如今早已不是太子的伴读,前两年参加科举考试,连中三元金榜题名正春风得意,进朝堂做了官。江桓也有好几个月不曾见过盛清越这位少时玩伴,此刻似笑非笑看着他。
卫璟让他先回去。
江桓点点头,临走前还不忘调笑两句:“盛兄这两年出落的是越发水灵了。”
这话一点都不正经。
像在调戏妓馆里的姑娘。
盛皎月有点恼怒,却又心知江桓狗皮膏药的性格,忍了下来咬紧牙关当作没听见。
江桓啧了声,觉得无趣,心道他的性格是越来越闷了。江桓的目光放肆从少年的脖颈扫过脸庞,不得不承认,盛清越长得比他在风月楼里包的头牌花魁还好看。
江桓离开后,卫璟才淡淡问了句:“病了?”
两个字,听不出喜怒。
盛皎月硬着头皮认下这桩谎,“嗯。”
卫璟眼皮都没抬,从进屋就没拿正眼看他,缓缓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两口,冷漠的语气像在审问犯人,“哪儿不舒服?”
盛皎月张嘴编了个像样的理由,“吹了冷风,稍不注意就头疼。”
卫璟懒懒靠着枕垫,姿态松散坐在软塌上,缓缓阖上双眸,似乎是有些累了在闭目养神。过了很久,他猝然睁开双眸,冷眼吩咐邢坤将太医叫过来,替他看诊。
盛皎月自然不可能让宫中太医为她把脉,那时身份铁定露馅。她压着喉咙里颤抖的声线,撒谎时口舌发烫,有点结巴:“殿下,已…已经好了大半。”
太子漫不经心把玩手中的扳指,“是吗?”
盛皎月差点咬到舌尖,厚颜无耻说了个是字。
太子轻笑了声,“昨儿不还让人来告了长假吗?看来病得不轻,还是请太医来好好瞧一瞧。”
盛皎月没想到竟然真是她频频告假的事情惹恼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她现在有点骑虎难下,太子怎会管她的死活?真是奇怪。
她整理好神色,“我已看过大夫,说是没有大碍。”
卫璟将手中的扳指冷冷磕在桌面,终于抬眸看了眼他,似乎不打算松口:“还是让太医来瞧瞧,一并治好,也省的你隔三差五就来告假。”
太子生气了,她心想。
盛皎月拿不准太子为何动怒,保险起见,说话也尽可能稳妥,“谢过殿下,不过真的不必如此麻烦。”
她顿了顿,接着往下编:“先前几日病的确实厉害,不过现在好了许多。”
盛皎月清晰看见太子在听见她说出“病的确实厉害”这几个字时,嘴角泛起嘲弄的冷笑,不知为何,她被这声嘲笑逼得脸颊发烫,就好似被人当面戳破蹩脚的谎言。
卫璟是真的被气笑了,眸光停留在他周身,寸寸移动的眸色肆意端详着他,病得下不来床的少年,这些日子不仅没有憔悴。脸颊反倒圆润了一圈。
较好的气色,圆润的下巴,眉心存着怡人慵懒轻松的神色,面上犹施了粉黛、
这是病重半个月该有的样子?
分明就是他不想来东宫。
卫璟面罩冷色,唇瓣抿成了条冷冰冰的直线,暴喝了声:“把太医叫过来!立刻!”
门外的邢坤都被太子的怒气吓了一跳,转身去太医院提人时,幸灾乐祸的想,好些年不曾见太子殿下在明面动过劈头盖脸砸来的大怒。
这回可有盛清越这个假清高的好果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