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姜福喜的媳妇吴氏说:“是么?前几日我还听人说他前儿进城,割了一条羊肉。”
大伙儿都有些惊讶,“啥,一条肉?”
吴氏道:“对,估摸着有两三斤,我还听说他家买了两只鸡、一袋子粮,还有一口锅,想来他们就准备住老屋,没打算起新房子,可那老房子到底是土坯房,咱村里的人家几乎都是砖房,而且那炕还得修补,哪哪都要花银子,弟妹怎的也不劝劝,好歹留些银子。”
小钱氏瞧着婆母脸色不对,又开始上眼药了,“大嫂,人家和咱们农户出身的不一样,吃饭也穷讲究,得用锅,我算着你说的这些,怎么也得花五百文,听说二哥又带着那赔钱货去城里了,坐一次牛车一文钱,小孩也得收钱,他们两口子对那赔钱货是真舍得啊!”
原本小钱氏还觉得挺解气,他家拢共就分得一吊钱,这就花去了一半,庄稼人一年能攒几个钱?往后有他们受的。
可一想,她几年都没进城,就是因为那牛车太贵,他们村离城里远,她可不想走过去。
为了省这来回的两文钱,家里的女人都没怎么去镇上,谁知道,一分家,姜福来就带着那死丫头一起去镇上!
钱氏当即变了脸,“我知道老二被他家婆娘撺掇着与我离了心,可到底没想到,那婆娘这般不会过日子,还当她是大小姐?”
姜宝林却在一旁道:“老二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家里分给他们的地不多,往后他做了地里的活,能多出不少时间帮人做活,也能挣不少。”
这话一说出来,老三姜福兴便问:“爹,不是说分了家,咱还是一家人?”
“那是自然。”
“那今年春耕二哥不来帮咱?”
姜宝林当即就给了他一个爆栗,“咱还有脸让他过来帮忙?”
若是当时分家公正,兄弟几人倒是还能像往常那般耕种,互相搭把手,也能轻松不少。
可分家时,明显对他家不公,当时他本想多分一些的,多给些银子再攒攒也能盖个不错的砖房,谁知老大和老三一声不吭,这不是变相的同意钱氏的分法么?
可家里都是钱氏做主,他能多分一亩地,已经是不容易。
小钱氏和吴氏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来公公的意思,这是没准备让老二回来帮忙。
当时分家,他们只想着少分点田地,免得往后便宜外人。
却没想到,分出一个壮劳力,家里几个半大小子还没长成,不能顶事,老三又是个惯爱躲懒的,姜宝林身子也不比从前,这春耕可不好办。
……
另一边,姜宁宁和她爹一起来到城里,同行的还有姜福贵,是她堂叔,两家关系一直不错。
姜福贵他爹,也就是姜宁宁的伯爷爷原来是她爷的大哥,分家长子能分得多一些,因此他家日子过得不错,几个堂叔堂伯娶的媳妇也都是精挑细选的。
比如她堂伯伯的媳妇会编竹篮,福贵叔的媳妇会绣花,虽然只是些简单的样式,卖到城里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来,但好歹是个进项。
福贵婶一直想教宋氏绣花,只是婆婆压得很,没时间。
姜宁宁原本觉得有些奇怪,她娘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吗?这年头就算是农户女也会一些针线活,宋氏就不会。
哪怕是给衣裳缝补丁都没她爹缝得好看。
还容易戳到手,后来他爹看不下去,索性自己缝,反正关上门,谁也不知道他家缝衣服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也不怕人笑话。
后来她稳过宋氏,宋氏说她手笨,外婆心疼就没有让她学,反而发现她就好一口吃的,就由着她去看那些厨子学做菜做糕点。
当时宋家可是做好招赘的准备,也不需要女儿学什么,后来她外婆就算又生了个儿子,也是一样疼女儿,这女子必备的刺绣,就这么被耽误了。
姜宁宁想起她娘缝补过的衣服,又看福贵婶绣的帕子,算了,还是另谋出路吧,到时候让宋氏做些吃的拿来城里卖,都比绣花赚钱。
到了城里,姜福来就与姜福贵提了一嘴,说要是能成,带着他家一起卖。
说着就去了药铺。
姜福贵在路边摆了个摊,把帕子放上去。
有些寒碜,但卖的便宜,因此也有人过来买。
姜宁宁则是在一旁守着两个坛子,也不害羞,直接吆喝:“卖柠檬水,酸甜可口的柠檬水,大家走过路过的快来瞧瞧,不好喝不要钱!”
姜福贵都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大丫,你可真机灵,听人喊了一句就学得有模有样的。”
姜宁宁嘿嘿一笑,又说:“福贵叔,别喊我大丫,娘说大丫不好听,得喊宁宁。”
她长得可爱,一双眼睛圆溜溜水灵灵的,像是会说话一样,说话奶声奶气的,旁人瞧着她这么跟长辈说话,都觉得好玩,便来逗她。
姜宁宁遇到生人也不怯场。
“丫头,这柠檬水是什么水?”
姜宁宁道:“酸甜的果汁,很好喝,有竹筒吗?我给你舀一点尝尝味道。”
那人又问:“这柠檬水怎么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