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宁睁开眼,入眼是砖瓦房顶,和被褥上的一块块补丁。
她不禁有些恍惚,前一刻睡梦中她还在市中心大平层开着地暖,睡在软和的天鹅绒被褥里,可睁眼又回到这小破屋子。
这时候,她娘亲宋氏进屋,开门的瞬间,冷风一吹,她脑袋瞬间清醒,好几次她睡梦中醒来,都恍恍惚惚有些分不清前世与现世。
自从五岁生辰后,绑定一个【种田游戏系统】后,她断断续续的想起“前世”的事,前世她是个孤儿,努力考上名牌大学,靠着奖学金续命,最后进到大公司,住着市中心大平层开着豪车,走向人生巅峰。
谁知过劳死后,就托生到七里村的姜家。
姜宁宁想起以前住的豪华大房子,再看面前的破房子,她幽幽叹了口气,又得重头再来。
……
昨日下了场雨,原本有些回暖的天又冷下来,还刮起了风,她回屋就打了个喷嚏。
她娘宋氏担心她吹风染上风寒,昨日烧了炕,今早也没喊她起来。
宋氏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热,也没咳嗽,想来是无碍了,早些起吧,免得一会儿你奶又……”
话还没说完,门板子被拍得发出一阵“哐哐哐”的声响,接着外头就响起她奶钱氏中气十足的声音,“懒断了手脚的婆娘,也不瞧瞧什么时辰,还不出来干活!”
姜宁宁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她知道,她奶开了这个头,不骂舒坦是不会停下。
她连忙将宋氏的耳朵捂住,嘴里还念念有词:“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这都二月的天了,还烧炕?大手大脚不知节省,一天天就知道在家享福,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也不瞧瞧自个儿有没有那个命!你男人又挑水又做零工,好容易歇一天,又要他上山打柴火?”
“娘,不打紧,万老爷那边的活儿做完了,眼下找不到别的活计,这几日我去山上多打些柴火回来。”
这是她爹姜福来的声音。
她奶“嗤”了一声,又骂她娘是狐狸精、只会勾人的娼妇。
姜宁宁小心瞧着她娘的面色,有些麻木,应该是这些年早已习惯。
宋氏给她穿好衣服后,这才起身拿了衣裳去河边洗。
说起来,他们这一房的日子过得有些艰难。
姜宁宁她爹姜福来是姜家老二,不像大伯那般受重视,也不像三叔那般受宠,平日里总是被她奶忽略。
若只是这样,她家日子顶多“不好过”,绝不至于到“艰难”这一步。
还是她娘入门六年多,只生了她一个闺女,生产时伤了身子,大夫说最好不要再怀,否则会大出血,宋氏的命也就保不住,再倒霉一些,甚至还会一尸两命。
这句话相当于给宋氏判了死刑,还没出月子就被她奶钱氏使唤着干粗活。
这般下来,宋氏身子越来越差,这些年钱氏没少磋磨她,家里重活全都撂给她。
若宋氏有娘家撑腰,有兄弟帮扶,钱氏断然不敢这般过分。
可宋氏没有,她是外乡人,流落到他们七里村。
姜宁宁听她爹说过,宋氏原本是地主家的小姐,在灯会上被拍花子拍走,先是被卖去给人当丫鬟,后来又差点被人卖去青楼,她爹路过时将人救下,又想法子帮她找家人,一来二去两人就生了情谊,人没找着,宋氏却是嫁给了她爹。
原本钱氏对这门婚事就有些不满,有她爹护着,娘的日子也没太难过,只是等大夫给她判了不能再生的“死刑”后,宋氏在姜家的地位可谓是一落千丈。
两个妯娌也提防着,生怕他家要过继一个孩子过去。
宋氏对她爹心中有愧,便对婆婆处处忍让,让做什么做什么,骂也不还嘴,也就是她爹还有良心,若是得了空趁没人的时候会帮媳妇洗衣服、打猪草、打理菜地。
若是换做姜宁宁懵懵懂懂的时候,自然觉得这一切都是正常的,她奶对她不好,能咋办?
忍着呗。
毕竟这个年代,子嗣尤为重要,更有说法: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宋氏这是断了她爹的后。
但自从二十天前,姜宁宁绑定了一个“种田游戏系统”后,才渐渐想起来前世的一切。
没儿子咋了?家里有皇位要继承?
她爹勤勤恳恳,一个铜板的私藏都没有,下地干活干得最多,农闲时出去给人打零工也是头一个,不像她三叔,因为还没分家银子要上交,索性能躲一天懒是一天。
她娘更是任劳任怨,家里里里外外一把罩,那些脏活累活都是她娘做的。
就因为她娘没生儿子,她爹不肯换个媳妇,他们二房不受二老待见。
她爹娘平日里干的最多,吃饭时筷子不敢往肉菜伸第二次,只能尝尝味儿,过年过节时的肉,旁的兄弟姐妹都能分到三四块,姜宁宁只能分得一块。
姜宁宁越想越不是滋味,没少撺掇她娘早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