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堪称手控福音。
不知怎地,李惜辰的脑海里涌现出一句形容:疲态不掩风流。
他的眼睛是狭长形状,单眼皮,瞳仁颜色很浅,不知是原本就浅还是被楼道里昏黄灯光映衬的,那生来就是一双多情的眼睛。
李惜辰站在那儿颇有些不知所措,目光定格在他那张脸上。
对方大抵等得不耐烦,在李惜辰迈了一步打算去取钥匙的时候,他勾着钥匙环绕了几圈往前走,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他站在李惜辰面前,单手插兜,不走心地笑了声:“好看吗?”
李惜辰的脸忽然爆红。
她像是刚回过神来,慌不择路地从他手上拿钥匙。
而他的手掌摊在她面前,掌心泛着红,连一个茧子都没有,掌纹交错复杂。
李惜辰拿钥匙的手在颤,手指抖得像得了帕金森似的。
在这样的状况下,她紧紧咬着下嘴唇,心里不停在想:不可以哭,不可以哭。
但眼泪还是掉了一滴,落在了对方手心里。
不知是从何而来的窘迫感。
可能是偷看被戳破的尴尬,也可能是面对陌生人的紧张和害怕。
男人忽然把手倒扣,钥匙就那么落在她掌心里,还伴随着男人温热的体温。
他声音很轻,“回家吧。”
随后没再看她,转身重新倚在墙上,轻阖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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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李惜辰的大脑还是空白的。
她倚在门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之后在猫眼上看到,男人进了对面。
原来是新搬来的邻居。
她以为新邻居是个女生,想不到竟然是男人。
两个月前空了很久的隔壁开始传出装修声,叮铃哐啷的,本就饱受失眠摧残的李惜辰被惹得愈发暴躁,有很多次都想出去找对面说一声,但她没那个胆子。
有次是在午休时间,她刚入睡两分钟,隔壁就传来了“铛铛”的砸墙声。
那天她忍不住大喊了声:“别敲了!”
喊得破了音。
那装修声果然停了一个小时。
第二天晚上,她取外卖的时候看到门把手上挂着白色礼品袋,装了一盒提拉米苏,内附了张粉色的便签。
[这几日在装修,因为着急入住,装修时间太长,以后会注意。吵到您了,抱歉=^_^=]
那天的提拉米苏很好吃,好吃到李惜辰差点心动地出门去问对方从哪里买来的。
但收拾好之后站在门口,觉得自己行为太过突兀,最后又回了房间。
不过,好吃的甜食和可爱的颜文字都让李惜辰感到了短暂的治愈,导致她后来再听到突然响起的装修声,没再感觉到烦躁。
在没见到人以前,李惜辰想象新邻居是个甜妹。
而现实与想象相差甚远,李惜辰也没有失望感觉,反倒将便签看了一次又一次后,觉得这样的便签和那人倒也相衬。
原本李惜辰还以为这天晚上她会在夜深人静时大哭一场的。
为新闻上刷屏的林安贤,也为自己近期无处安放的情绪,但她这天夜里竟然睡着了。
虽然只有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是真的进入了深度睡眠。
平日里倒也不会睁眼到天亮,毕竟眼睛会酸。
不过一闭眼脑子里总会像放电影一般,走马观花地想各种东西。
几乎是一夜不停,偶尔有那么十几分钟是没记忆的。
但这次竟然有三个小时。
堪称奇迹。
不过醒来时不太愉悦。
在临醒前的浅睡眠期,她梦到了林安贤,那个腼腆的男孩儿一直朝着她笑,还和她挥手。
她的眼泪开始泛滥,但场景一转,转到了自家门口。
她看见了那位邻居先生,笔直地站在她家门口,随后她竟扑进了对方的怀里大哭。
片刻后听见那位先生淡淡的声音,带着几分轻佻:“真脆弱啊。”
她猛地转醒。
眼泪湿了枕头。
梦里那触感很真实,但很冒犯那位刚见过一面的邻居先生。
因为这个梦,李惜辰白日里坐在客厅竟画了幅素描。
是那位邻居先生昨日倚在门上的样子。
她很久没画过人物素描,落笔时还在担心,要是画不出人物神韵怎么办。
用了四个多小时,她画完之后觉得自己的担心实属多余。
她确实画不出来。
就初中学过两年的绘画,半吊子水平,想画出那位先生昨晚的神韵,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过那幅画放在客厅里,她倒是有了写稿的灵感。
卡了好几天的情节终于理顺,夜里两点才敲下那个剧本的最后一个符号。
这个电影剧本写了一个月,有一半是今天赶稿写完的。
她属于灵感型创作人,尽管是科班出身,但落笔时总没什么创作技巧,情绪代入进去后就能写得很快,情绪代入不进去,就算写出来了,也是通篇垃圾。
和顾瓷不一样。
顾瓷写本儿,甜宠、悬疑、正剧、古装、现代,都可以。
她是有一套创作体系和技巧在的,而且能改。
基本上导演和演员说要改,她就能改。
用她的话说,编剧不就是干这个的么,写出来以后谁都能改。
但李惜辰改不出来。
只要不是足够能说服她的理由,她只要一改本儿,必然全篇崩,从人设到故事节奏,崩得稀碎。
所以李惜辰只做过一次跟组编剧,那一个月挨了数不清的骂,瘦了十几斤。
顾瓷到现在还在跟组。
李惜辰研究生刚毕业一年,已经有三次工作经验了。
每次都过不了试用期。
顾瓷常说,她的创作底线太高。
而现在她还不具备高创作底线的地位。
李惜辰对此不作辩驳。
那时上学导师就说过李惜辰在文字把控上是有灵气的,写故事也自有一套章法,跳脱出规矩的书本,要么功成名就独树一帜,要么一事无成无人问津。
现在,李惜辰大抵属于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