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自一月前,爷带着奶和小姑离家,吉欣然就常自问。事情不该是这样的,难道是她的重生改变了一切?可……可为什么改变的一切却几乎都不利于他们三房?
奶不打骂娘了,还主动开口让娘陪爹去县学。清明归家时,见到娘那般,她很是高兴,心里对奶的怨也少了几分。只这才多久,她爹就变了,变得她都感觉陌生。
以前,奶叱骂娘,爹若在家,总会护着一二。但这回为哪般,爹竟冷落娘?爹在家几日,娘有意讨好,他却搬去和信旻、信嘉睡。直到离家赴阳安府前一刻,也未与娘搭一言。
这在前世,从未有过。
还有……爷奶竟给小姑买了庄子。吉欣然心里酸透了,嗤笑着想,现在她不用担心爹中举后,免田税的份额会便宜舅爷家了。
前世并没有这茬,倒是她嫁去谭家时,爷奶往嫁妆里贴了三十亩良田。她思来想去,今生与前世到底差在哪?
最后发现,比之前世,今生家里似乎没那么闹。前世这个时候,她娘在奶手里已经伤了三回了,每回家里都是鸡飞狗跳。爹随之越发疼惜娘,奶的蛮不讲理也一点一点地磨灭了爹内心里的期望。
再观这一世,她娘一次都没伤着。反而是奶去了县里一趟,回来就大病了一场。一开始她还以为奶是装的,可后来大伯都把县里杏霖堂的当家大夫请来了。
此中肯定有事。可无奈,不论是离家的爷奶,还是那日跟着去的大伯,都不提一句,就好像他们没去过县学一般,包括之后归家的娘。
她问,娘就默默地掉眼泪。
七月初,爹回来了,她旁敲侧击地试探了两句。吉欣然想到当时爹看向她的眼神,心不由得缩紧,抬手压住乱了的心头。
爹没答,她也不敢再多问了。
大概正是因为今世没那么闹,爷奶才有气力想旁的。突然之间,她竟十分后悔先前插手奶与娘之间的事,引得小姑注意。
一个庄子,听大伯娘和二婶私下嘀咕,好像不大,但应该也值不少银钱?
吉欣然不快,想她前世嫁予齐州府知州之子,压箱底的银子才五百两。爷奶真的是一点都不心疼她,藏着那么多的私房却不动。虽说添了三十亩良田,但田哪有实实在在的银钱握在手便利?
再往深里想,前世若她手里银钱富裕,也许她那可怜的孩子就……泪珠滚落眼眶,吉欣然不能去想,一想就心如刀绞。她不喜谭東,但小产下的孩子却是她身上的肉。
奶这回大病,也没白受苦。爷把小姑那庄子摆明面上了,家里从上到下无一人敢说一句歪话,全然认了爷奶所行。
吱呀……
门从外被推开,相较刚归家时,脸色好了两分的黄氏跨进屋,顺手将门关上。吉欣然脸上泪已拭去,起身上前搀扶:“娘。”
“你爹这个时候,应该是已经到阳安府了。”黄氏坐到炕上,右手轻锤腿,两眼生泪。他在怪她。说实话,老婆子大病,她也被吓到了。
吉欣然倒了杯温水送过去:“没意外该是到客栈了。”
黄氏接过温水,小抿了两口。气了老婆子十余载都没事,竟赶这当口……幸在吉家不穷,请得起好大夫。不然要真病得下不得床,相公怕是不能去赴考了。
当年在寒因寺外游荡的那个独眼和尚说得一点没错,母强子弱、母弱子盛。但看这么些年,相公步步向上,她是越发笃定。
这回老婆子大损,于相公运势可谓大吉。
想到此,黄氏坐不住了,从床头柜里请出一尊如来佛像,跪地双手合十,开始念经祈愿。
县北郊庄子上,吉安正领着辛语在数铜钱。
果林里的桃子都熟了了,家里吃不完,吉忠明就让佃户的几个半大小子,摘了去城里卖。不管小子们卖多少钱,他这里都算五文钱一斤,还把牛车借给他们。
那几个小子都是吃过苦的,这几日,不到丑时就起来摘桃子,寅时初到小院这过称。赶上大集卖得好,中午还回来再拉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