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出事,还不是因为她兄长沈策狼子野心,结党营私。”
“况且,”他的声音冷冷的,比外面的风还要让人胆颤,“之前在王府闹,本王还可以忍她,但这次,她做得太过分了。”
兵符被盗,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她却抵死不认。
如今还畏罪潜逃。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正想着一会儿带人去三法司,提审沈策,外头忽然跑进来一个亲卫。
亲卫跌跌撞撞跪在他们面前,吓得白云姣小小地惊叫一声,又往北野陵身侧靠了靠。
北野陵不耐烦地抬起眼,就听见亲卫慌乱道:
“殿下,娘娘出事了!”
北野陵眉宇间戾气更甚:“她还能再出什么事?”
“娘娘……娘娘她,”亲卫深吸一口气,“娘娘自戕了!”
他话音方落,白云姣便“啊”地一声,一旁上药的太医也停下手,抬头望向北野陵。
“死了?”
北野陵却没什么反应,薄凉的剑眉蹙着,“沈逢姝教你这么说的?她到底躲到哪去了?”
这个女人,倒真是困禽覆车了,连这种谎都敢撒。
“娘娘……”
亲卫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娘娘昨夜,从城楼跳下去了……”
他怕王爷还不信,又小心翼翼地补充:
“尸,尸体,已经送到三法司去了。”
亲卫说完之后,不敢抬头,半晌,才听见北野陵道:
“备车,去三法司。”
白云姣听到他要走,眼底泛起雾水:“陵哥哥……”
“没事。”他垂下眼,勾起一个笑,“去看看而已。”
沈逢姝这女人,恶事做尽,还有羞耻心,知道自杀?
他倒要看看,沈逢姝是真死了,还是诈死。
起身时,北野陵隐约听见一把熟悉的嗓子自身后传来,清亮鲜活:
“王爷!”
他猛地回身,却空空如也。
……
沈逢姝的尸体躺在三法司的停尸间,身边是她的父亲,曾经的内阁首辅沈凌,还有她三日前吞金自戕的长姊沈遇菡。
沈氏谋逆一案尚未有定论,沈遇菡虽已经远嫁,但到底姓沈,说不准就与此案有关,因此尸体被三法司扣留在此。
自从沈逢姝嫁给北野陵,就鲜少再见家人。她求过北野陵,他却不同意,后面她也不再提省亲一事。
哪知再见,已经是生死之后。
北野陵推门而入,在沈逢姝的尸体前站定。
三法司的停尸间常年囤积大量冰块保持尸体不腐,北野陵的手冰凉。
沈逢姝的脸上还盖着那块素麻布。
她生前是首辅嫡幺女,千娇万宠长大,不要说以粗麻布覆面,可能连摸都没摸过这种东西。
他一把掀开素麻布。
沈逢姝好像睡着了。
北野陵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如此平静的神情,出现在沈逢姝脸上。
最近这一年,他们总是在吵架,在闹。
沈逢姝哭过喊过也闹过,她越是崩溃,他越觉得她娇纵,每次见面,总要以争吵结束。
“真死了?”他问身后的仵作。
“是。”仵作想起当时的场景,忍不住暗自叹息:
“常人高坠,虽是抱死志,但到底会害怕……娘娘却没有挣扎,应是存了必死的心。”
北野陵抓着素麻布的手一紧。
“偷走兵符,就一死了之。”
他望着她的尸体,轻笑一声。
“沈逢姝,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