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血偶08(1 / 2)恐惧玫瑰首页

青石板长街越往深处走,便越破旧。林无善不紧不慢走在最后头,云不趣评价完,他也闲聊般回。

“谢谢夸奖,你也是。”

云不趣闻言挑眉:“也是什么?”

“有意思。”

林无善连走路都是透着一股从容。云不趣特意留心看了一会儿,发现这苍白俊秀的青年走的每一步都像丈量过似的,步长一致,落地沉稳周正,没有丝毫杂音。再配上那一把温和谦逊的遣词话调,整个人文质彬彬,气质十分干净,与脏乱老旧的街道显得格格不入。

云不趣干脆松了手铐,让金三明往前走,然后自己与林无善并排。跟着林无善端谨有方的步伐,云不趣单手插着口袋,依旧走得吊儿郎当,闲适得就像来春游的。

“我有意思?怎么说?”云不趣问。

林无善于是叹了一口气,状似无奈地笑起来:“礼尚往来。”

——意思就是,和你客气一下。

云不趣“哦”了一声。

三秒后。

“就没别的可以夸了?”云不趣好像不太满意,于是发出提议,“至少表示一下意外?你被我看穿了。”

林无善便反问:“你看穿了什么?”

“你刚才和冯玉蓉说了一句话。你提醒她,要小心秦梦。”

“你是听到的?”

“当然。”云不趣笑了一下,凤眼生辉,“是我猜到的。”

“那你猜错了。”

云不趣完全不受影响,只继续道:“那你肯定是和她说:秦梦是持有者。”

林无善脚步一顿。

云不趣又笑了:“这次我猜对了?”

前面一直沉默前行的寡言少年金三明局促地站在门口,硬着头皮插话:“呃,那个……”

林无善错开了云不趣的话题,提醒道:“是到了。”

红漆泼满了了灰色的墙,到处涂鸦着疯子、烂人的字眼,生锈的铁门没有锁,要坠不坠、岌岌可危地挂在门框上,整一个破落户的惨样。

金三明就拷着手铐站在这间破屋子前,一眼都不敢看林无善,只朝云不趣的方向低着头,嗫喏着提醒:“屋子到了。”

云不趣还看着林无善,像是能在他脸上看出花,一边看着一边随口应:“行,知道了。”

金三明心想说,您这动作也不像真知道了啊?

可他不敢说。但被盯着的林无善总是能说的。

“不进去?”

云不趣颔首:“你还没回。我猜对没有?”

“哎,”林无善此刻真情实意道,“你很有意思。”

云不趣看着林无善温润如墨的笑眼,挑着眉,突然像是不在意林无善的回答那般,转而潇洒地单手提拉着金三明的手铐,率先进屋去了。

里头光线昏暗,相对比于金三明东瞧西看的谨慎,云不趣更像是这个屋子的主人,姿态透着一股回自己家的随意。

林无善跟着进去,询问:“你们是什么任务来这里?”

“接到举报,来他这里搜个赃物。”

“什么赃物?”

“不知道,”云不趣环视了一下屋内的状况,简短地和林无善介绍情况,“只说他让别人背了锅,有个东西是他偷的,东西就在他家里。我进本时,举报信在‘我’桌上,人在‘我’手里拷着。”

林无善于是把问询的目光投向金三明。

金三明总是显得格外局促,低着头不敢看他,但却知道林无善想要问他的意思,于是小声地应:“我什么都不知道,进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任何线索。但是,后面遇上那老人,那老人对我的态度很奇怪。”

金三明个子并不高,还在发育期的少年一米六出头,穿着白色西瓜印花衬衫和蓝色校服裤,留着一头乌黑的短发,是校园里那种很乖很干净的高中生的经典穿着与发型。

——恐怖玫瑰真的可恶,残害祖国的花朵。这少年看着就还是一个没经过什么事、一直被保护在象牙塔里的学生。

林无善十分温和地问:“怎么奇怪,可以告诉我吗?”

此刻的林无善像是十分开明宽和的长辈,金三明看着他就想到“渊清玉絜”四个字,想到荆家族札里,泛黄的纸页上记录描述这位的话。

燃灯摇行万里道,风雪披霜送归人。

百年前,提着昏黄摇灯徒行魑魅魍魉万里道,侧身悬配不夜天,披着红衣送走数万万归人的大司族,如今穿越百年跌乱嘈杂,在这个因被污染而极度混乱的世界里,低声温和问他:可以告诉我吗?

一瞬间,金三明不可抑制地陷入了莫名其妙的自责,并不断地去猜想——

这位持节清直的金玉君子,将来若有一天能够回忆起百年之前,再看如今,这里竟被糟蹋成这个样子,一定会很失望的吧?

耳根子微微发热,金三明的头由此埋得更低了,遮掩着他发红的眼眶。

“就是像在看……”金三明顿了顿,努力找准描述的词语告诉林无善,“就是像在看,怀疑的人,带一点记恨。好像是这样。”

林无善由此沉思。

云不趣在一边突然插话,对林无善说:“他十六岁。”

沉思里的林无善点头:“我看他年纪也确实还小。”

“……”云不趣道,“不是小孩子。”

林无善肯定道:“对。青少年是祖国的未来,少年强则国强。”

无效沟通的云不趣眯眼看着低头的金三明好一会,才松了手铐,拍着他肩膀,交代道:“别杵这,你的‘东西’自己找找,看看有没有线索。”

金三明是极听云不趣话的,乖乖地点头,自己开始从屋子四周十分快速熟练地翻找起来。

屋子不大,到处都是垃圾堆一样扔在地上的各种生活物品,床上是乱哄哄脏兮兮的被褥,墙上没有抹白色墙灰,是灰色的粗糙水泥面,上边贴满了情.色海报,实际的家具并不多,仅仅一个破旧的衣柜,和一张塑料桌子并两张凳子。

要找到值得被偷的东西,金三明第一便先是去搜了衣柜。林无善本想跟着一起,但被云不趣拦了下来。

高大的男人倚着摇摇欲倒的桌子,大概是觉得警帽闷热,又抬手把警帽取在手边,就一副站等的模样。

林无善看明白了:“你在教他。”

云不趣懒散道:“哪有。不是忌讳‘偷’吗?他找比较安全。”

林无善失笑,不戳穿他,低头去翻看桌面上扔得乱七八糟的纸张。应该是一张报纸,但是被撕的很碎。

林无善开始尝试拼接。

云不趣按照林无善拼接的边缘,长指飞快地挑出合适的碎片捻起递给他,配合的极好。

这种需要高度集中力的事情,云不趣依旧百无聊赖的姿态,甚至试图骚扰安静认真的林无善,向他发出了邀请:

“有点无聊。聊聊吗?”

“聊什么?”林无善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恐怖吗?”

云不趣低头辨别着碎纸片边,一边三心二意地说:“聊点别的。”

“你开头。”

云不趣想了一会,问:“你的玫瑰怎么来的?自己买的,还是随手捡了野玫瑰养在家里?”

“还能买吗?”

“为什么不能?”

林无善颇为震惊,拼纸的手都难得顿了顿。可云不趣没停,林无善一瞬地停顿,云不趣递纸片的手没来得及收便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