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颗糖(1 / 2)溺光首页

这个点,大多数人都睡觉了,隔壁娟子趁她婆婆外出偷偷地起床看电视,施月路过她家门口的时候,还能听见小燕子凄厉地大喊皇阿玛。

她抵在门缝里通风报信:“娟子姐,张婆婆回来啦!”

下一秒,电视戛然而止。

里面小声传来娟子的声音:“谢了,月月。”

院子里的雪没一会儿就积了起来,落在鹅黄色的腊梅枝上,把花枝压低了些,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满月之下,江肆孤零零地坐在腊梅树下。

他抱着手臂,整张脸埋进膝盖,雪落在他的头顶和肩膀上,逐渐堆成了雪人。

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全是淤青,已经分不清这是被打伤的还是冻伤的。

施月有些懊悔,该拿几件衣服下来的。

她悄悄地靠近江肆,有点紧张,握着热水袋的手浸出点点汗渍。

“你,你冷吗?”她磕磕绊绊地出声,语气怯生生的,像只小白兔,看着江肆不动的身影,她咽了口口水,再问:“哥哥,你冷吗?”

江肆没有动静,她又上前了几步,立在他面前,弯腰探出头去看他,帮他把头上肩上的雪拍掉。

“哥哥,你冷不冷啊?”

说着,就要上手去拉他的手。

果然,手指一片冰凉。

施月赶紧松手,把手里的热水袋朝他递出去:“抱着这个,不冷。”

江肆自始至终都没有一点反应,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周围寂静得只能听见风的响动。

施月立了一会儿,又自顾自说了好些话,没了热水袋的她没几分钟就被大雪冻得失温,她踢了踢脚边的雪,向他告别。

“哥哥,热水袋送你了,外面冷,你要赶紧回屋里去。”

说着,她缩着脖子,沿着来时的路慢悠悠地恍了回去。

再不走,可能过一会儿林望舒就要来寻她了。

施月越走越快,身后雪地上留下一排深浅不一的脚印,不一会儿人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手上的温度越来越明显,冻僵的手指在温度中逐渐变得酥麻,痒意过后,江肆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他抱着头,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泪渍沾满整张脸。

他怕……

片刻过后,江肆突然开始疯狂挣扎,扣挠抓咬,用尽全力地把热水袋撕烂,连带着包裹在外面一层的棉布都被撕得破碎。

雪夜里响起阵阵隐忍的呜咽,凡是手边能触碰到的东西,统统都被他踢开。

滚烫的热水从他的手心迸射,他像是全然没有知觉似的,直到布袋碎成一滩烂布,他才停手。

冰天雪夜,江肆踹息了好一会儿,终是妥协地起身,像一只斗败的恶犬,回到屋里。

施月刚回家就被林望舒拉去烫脚,这才一会儿没看着她,就满院子疯跑。

得知她是去给那孩子送热水袋去了,林望舒问:“那,哥哥谢谢你了吗?”

“谢了呀。”施月满不在意地点头:“他肯定在心里谢谢我。”

“看你那样。”林望舒搓了搓她的胖脚丫子,痒得她咯咯直笑。

“早点睡觉。”她帮施月把脚擦干,毛袜子穿好,叮嘱道:“明天还要上学。”

再过一周就放假了,到时候这小丫头还不知道每天怎么疯。

夜深了,月亮伴着昏黄的月晕,灰黑的夜幕中点缀着零零散散的几颗星辰。

今夜有人窝在母亲的怀里甜甜睡去,也有人冻得浑身发抖,彻夜难眠。

院里的漆黑复古的灯塔散发着微弱的灯光,风雪声衬得夜更显寂静了。

“月月,月月,快迟到了!”

周媛媛穿着她爸爸从省城带回来的棉衣,手里戴着厚厚的手套,站在楼下朝施月招手。

施月从窗口探出去看,嘴里还叼着林望舒买回来的包子。

“媛媛,我来了我来了。”她飞快地穿好衣服,把书包背好。

林望舒早上要去上班,没时间送她上学,一般都是她和周媛媛结伴去学校。

施月下楼的时候,周媛媛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她忍不住埋怨:“你今天怎么回事,下次再这么慢我不等你了。”

“不要嘛。”施月拉着她摇手:“我今天起迟了,下次一定不让你等这么久。”

两人说着话出院子,路过院门口那间黑屋的时候,施月刚想往里面看看,就被周媛媛拉着施月避开好几米。

“怎么了?”施月摸不着头,她本来还想喊那个哥哥一起。

周媛媛皱着眉,双手捂在施月耳畔咬耳朵:“我妈说,这间屋子里都是坏人,让我绕着点走。”

“怎么会呢。”施月睁大眼睛,除了那个动不动就打人骂人的叔叔,她觉得那个小哥哥和阿姨一点也不坏呀。

“就是坏人。”周媛媛脸上气鼓鼓的:“昨天我爸出来一趟,就被骗了好多好多块钱,害我爸我妈吵了一晚上的架。”

那个时候的十几块,是她妈妈小半个月的工钱了。

“可是我妈妈让我和他做朋友呀,新邻居嘛。”施月昨天有些冻着了,现在说话鼻音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