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秒,他偏头错开,捏住她的手腕扯下来,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暴露无遗,更别提江肆是属于男人中体能最好的那一类。
只要他不愿意,没谁能勉强他。
贺霓杉头发散开,似乎接受了他不会再有反应,发了疯似的嘲讽:“江肆,我不是她,没有人是她,但你总有一天会屈服的。”
他没有回答,贺霓杉狼狈地离开房间。
江肆心底泛起波澜,是的,没有人是她。
但他屈服的那天,大概就是等不下去,想死的时候吧。
早知道,在短暂接触阳光之后,他会迎来更漫长的黑暗,他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江肆眺望窗外,思绪穿破玻璃、穿过万家灯火、穿破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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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冬,淮序的梅花开得很早。
花朵争相盛放,嫩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飘满整座城市,四处散发着清冷袭人的香味。
伴有机械杂音的广播一遍遍播放着《相约九八》,歌声传遍大江南北。
临近过年,街上越发热闹,各家门前的雪清理得干干净净,一群小孩围着卖糖葫芦的老爷子撒娇讲价。
为首的胖小孩刘小军蹦蹦跳跳地拿着冰糖葫芦,身后追着一长串人,个个垂涎欲滴地看着他。
这是施月和林望舒单独过的第一个春节,从夏天突发的特大洪灾开始,作为军人的施卫国首当其冲去往了一线,至今没有回家。
同年,《还珠格格》火遍两岸三地,百分之六十五的收录率突破电视剧最高收视纪录,小燕子和紫薇的海报贴遍大街小巷。
不少人还把这两位女神贴在自家的客厅。
施月今年七岁,刚升小学二年级。
每天只知道在院子里和同龄的小孩一起捉迷藏,到了晚饭时间才想得起回家。
今早下了雪,房檐上挂了长长的一排冰锥子,孩子们欢呼声连成一片。
早上堆雪人,中午砸冰柱子,晚上打雪仗。
早些年修建的单元楼隔音不好,各家说话稍大点声都会被邻居听得一清二楚。
到了饭点,谁家炒了什么菜,炖了什么汤,一闻就闻出来了。
下午四五点,小孩们一个接一个地被大人喊回家。
林望舒做好晚饭,支着身子在窗口张望,大喊施月的名字,没两秒,楼下皑皑雪堆里立刻探出一个胡萝卜头。
红红的袄子把人裹成了球,乌黑松软的头发被挽成两个花苞小髻,再系上红色的绒球,活像年画里跳出来的娃娃。
“妈妈!”施月睁着大眼睛应了她一声,乌黑浓密的睫毛在眼尾的位置自然形成眼线,衬得眼睛又大又圆。
她抓了抓头发,花苞髻上挂着雪花。
看施月还迷迷糊糊摸不清东南西北,隔壁出来取腊肉的张大娘笑着招呼:“月月,你妈让你回家吃饭,大冷天的,怎么扎雪里去了?也不怕冻着?”
施月笑眯了眼,露出两颗虎牙:“张婆婆,我不冷。”
说是不冷,小手都冻得发红了。
“快回家让你妈给你捂捂手。”说着张婆婆从窗台上取下块肉,然后进了里屋。
施月回家的时候,脸蛋鼻尖冻得通红,怀里还捧了一大簇腊梅花。
鹅黄色的花瓣晶莹剔透,枝干虬劲。
“妈妈你看,这是刘小军给我摘的,你闻闻,香不?”
家属院外栽了十几棵梅树,红梅白梅腊梅都有,听说是住在这里的老干部栽的,人已经走了。
他在的时候就时不时砍了几枝梅花往各家各户送,说是烤火的时候闻着点梅花香,会让人更觉得温暖。
他走之后,他老伴儿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喜欢的人就来折,说梅花要插瓶里才好看。
“香香香!”林望舒接过她手里的花放在桌上,笑着拉起她的手哈气:“月月冷不冷?”
施月摇头,兴冲冲地告诉她:“妈,我刚才看见院子里新搬来了一家人。”
林望舒松开她的手起身,一边往热水袋里灌水,一边问她:“没听说哪家人搬走呢?那人怎么住的进来?”
这是单位分给医生护士的家属楼,几个单元都是住满了的。
“真的。”施月蹦跶到林望舒面前,看着她灌热水袋:“我亲眼看见的,就是院子口空着的那间破屋子,今天下午一个叔叔拖了好多东西进去,后面还跟着一个醉醺醺的阿姨。”
施月说的,大概是单元楼门口那个收废品的老爷子的屋子,年前老爷子染病死了,那间屋子便没人住了。
那老爷子也没什么亲戚子女,屋子空着,想必是被着急用房子的人借住了。
林望舒点头,把灌好热水袋用厚厚的棉布包了一层,确定不会烫手,这才递给施月:“瞧你,冻成这样还不回家。”
施月笑眯眯地撒娇:“真不冷。”
小孩子就是这样,玩开心了,什么饿啊冷啊都忘了。
晚饭是简单的水饺面条,施卫国不在家,林望舒要上班要收拾家务,最近还得忙着置办年货,实在没办法做得多丰盛。
好在施月不挑食,好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