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发出刺耳的噪音!作为仆人,第一要义就是确保主人的安危!”夫人高声斥责,紧闭的双目为这话平添不少威严感。
不少人连大哭都不敢了,只敢低声咽声抽泣着,发出的声音,也从盲人听来刺耳的哭喊,变成了烦人的呜呜呜声。
“从今以后,我的随行仆人换成她。”
物部夫人随手一指,却准确无误地点到了黎觉予的方向。
随着主人家的这一指,黎觉予能明显感觉到周边视线变得恶毒起来。
用一个画面来形容,大致就是刚入宫的貌美宫女被皇帝发现,当着各大嫔妃的面,被宣布连跳四五十级成为贵妃。
毕竟夫人的随行女佣,那可是工作三年以上才有机会接触到的闲差。
而黎觉予,这个进来不过数月的华夏女人,居然凭借着一场意外咸鱼翻了身,这怎么能不让人嫉妒?
于是在场所有人,不管有没有被夫人开除,全都不约而同地咬紧牙关,用着警惕、警告的眼神,盯着全场唯一的幸运儿。
可无论发生什么,恶意的,善意的,黎觉予都始终将脸埋在地下,沉稳老实地说:“谢谢夫人。”用的日文,并没有用中文炫耀。
紧接着,夫人、少爷、总管们一大群人哗啦啦地走了,只剩下女佣们留在此处收拾残局。
等人走光后,黎觉予才将低下的头抬起来,双眸深处的情绪格外惊愕和不可置信。
因为就在刚刚,她才有些反应过来——这不是梦。
这里好像是…现实?
黎觉予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明明已经穿越到了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东京,又为何突然出现在同时间段的大阪?
“嘿,黎。”一个年轻女仆从身后叫住黎觉予,眼神中夹带着莫名情绪,说:“我之前服侍过夫人出行,不若我们两人单独聊聊,我告诉你一些夫人的喜恶。”
“自然。”
黎觉予面带单纯笑意,趁人不备时,拾起袋尖锐石头放入口袋,跟着年轻女仆走入草丛。
…
另一边,在少爷的安抚下,夫人总算能倚在床榻上浅浅入眠。
见母亲呼吸逐渐匀称后,将司便慢慢退出房间,寻到女仆大总管的卧室里来。
此时正好是午休时间,屋子内外一片安静。
将司好不容易才敲开年老体弱老婆子的门,没等对方揉搓完朦胧睡眼,就将此次前来拜访的目的全数吐出:“刚刚花厅发生意外,女佣黎觉予立有功劳,夫人指定以后由她来当随行女佣,并且赏赐伤药痛药…”
“哦哦,黎呀。”女佣大总管年纪大了,消化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这是谁,笑称:“这些小事,少爷随便找个跑腿来告知一声即可,何必亲自前来呢?”
“…”
要不怎么说老婆子能是大总管呢,极善揣测人心思。
闻言,将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接下来的话就是他私人的愿望了,“还有我希望,不要给黎觉予安排太多工作,一个会识字的女佣,应当有除清洁外更好的作用。”
他说的是从书房偷听来的谈话。
虽然将司是得过失忆病的深院少爷,却不是不懂同级欺压的白痴富二代,哪能看不出这是女佣总管在刻意刁难黎觉予,给她安排数量和工作强度都明显高于他人的工作。
“好的好的。”
老婆子好脾气地连连答应,正准备关门,却又被将司一把拦住了。
“还有…”将司将声音压低,问:“黎觉予她…是从何时来到物部家的?”
之所以故意降低声音,是因为将司觉得自己这样问,不亚于怀疑一个女孩子撒谎,可此事关重大,他也只能向知晓族内大小事务的大总管发问。
“黎她啊…大约是三、四个月前来的吧。之前一直有在书房干活,少爷您没印象了吗?”
老婆子的话,像是实锤证据一样压在将司心上,沉甸甸的。
他不抱希望地,提出最后一个让人害羞的问题:“那我在失忆前,有跟谁交往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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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予。快醒醒。”
一阵簌簌摇晃声,把黎觉予的意识唤醒。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朝窗外望去,依旧是天亮,但这个微弱亮度明显是到第二天黎明了。
“觉予,你睡得可真死,我叫了你好几次都没醒。”黎母难得有了一丝笑容,捻了捻地上散乱的衣服,说:“烧也退了,你脸色也正常了,真好。”
“嗯,真好。”
黎觉予随口应了句,忽然感觉手中抓着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发现是写满字的高档纸张,上头用悦目的美型文字,工整且流畅地记录了梦中的一切。
——噢,原来不是现实,而是…金手指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