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多,租出去的书也就多了。冰棍也能卖一些,这样就是两份收入。
远秋甚至都还想卖吃的,因为中午总有些孩子不愿意回家吃饭。
不过远夏没让,太麻烦了,夏天太热,食物容易坏,没卖出去就浪费了。
他只是敦促孩子回家去吃饭,实在不愿意听也没法,一天少吃一顿也没多大事。
爷爷说,在老家,很多时候也是一天吃两顿的,缺粮食,没办法。
没几天,租书摊就成了这儿固定的一景,生意也渐渐稳定下来。
远德厚适应了怎么登记结账,他年纪大,有点老花眼,远夏还陪他去配了副老花镜。
这样他就能够看得清书上的字,人不多的时候,他自己也能看书打发时间。老人上过三年私塾,能够进行基本阅读。
有了租书摊,家里的基本生活就有了保障。
但远夏还想再找个挣钱的门路,多攒点钱以备不时之需,毕竟爷爷年纪大了,弟弟妹妹都小,都是容易出现突发状况的年纪。
他会修机器,但这年头除了工厂,也没谁需要修机器。工厂有技术工人,自然也轮不上他。
他会开车,但是驾驶证不好考,他还没满18岁呢,也拿不到。而且他这个短期工,别人也不会请。
看来看去,只有倒腾物资做生意,赚点差价。
然而问题也摆在眼前,路费太贵,比如从肃阳坐火车到越城,来回得五块多,关键是越城也没啥东西好倒腾的,两地价格也差不太远。
除非去上海,才能真赚差价,那个车费就更贵了,来回得好几十,就他那点本钱,带回来的东西大概也就是能赚个路费吧。
要是搭便车过去还好,可马安民的车不会开到上海去。
思来想去,远夏都没找到合适的办法。
这天晚上,远夏正在出租屋里看《毛选》,马建设敲门进来:“都考完高考了,还看书呢?”
远夏抬起头,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进来坐。”
这些日子马建设一直跟着他爸出去学车,基本不在家。
马建设在椅子上坐下,打了个哈欠:“今天才回来。明天又要出去。”
“厂里生意挺好啊。”远夏说。
马建设摆手:“这次不是跟我爸出去。我爸一个徒弟自己买了一辆手扶拖拉机,开车拉货,他家里最近出了点事,没法出工,那边活都接下了,不能不去,得找个会开车的帮忙。他就找到我爸了,我爸没空,就让我去试试。拖拉机跟卡车不太一样,要简单多了。你跟我一起去吧,挣的钱咱俩均分。”
远夏十分惊讶:“你爸的徒弟自己买车跑私人运输?”
这年头能私人买车跑运输,那绝对是个牛人啊。
马建设说:“对啊。那小子赚了好多钱,给人拉货都是论趟算钱,有时候一天能挣别人一个月的工资。他说了,我帮他跑车,一趟他只要五毛损耗费,剩下的都归我,油费我自己出。你去的话,挣的钱咱俩均分。”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远夏说:“那多不好意思啊。”
马建设用力拍他的肩:“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俩谁跟谁?不过话说在前头,拉完他那些主顾,以后的活就得咱自己去找,能不能找到还不知道呢。你去不去?”
远夏自然满口答应:“去!跑多久?”
马建设摇头:“不好说,他家老头病重住院了,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挺不过去,估计就得办了丧事才能来了。”
于是第二天,远夏就和马建设一起开着拖拉机去拉货了。
拉一车货两块钱起步,远的甚至需要三块。远夏原以为拉货这么贵,肯定很少人用车,事实上雇车的人非常多。
比如盖房子,得雇车拉钢筋、水泥、砖头、沙子、水泥、石灰、公分石、瓦片等建筑材料。
现在已经没人盖泥砖房了,都盖红砖房,这些材料都是标配,有人自家烧砖石,但也需要钢筋水泥瓦片。
拖拉机拉材料虽然贵,但是省事,装得也多,不仅马力大,还可以自卸。
所以几乎不用他们自己去找主顾,主顾会主动找上门来约车,简直是供不应求。每天至少都能跑四五趟,除去给车主的钱,他和马建设每天至少能赚几块。
远夏也觉得惊异,都说七八十年代很穷,事实上,还是有不少人家修得起房子。
远夏喜欢拖拉机,这是最低档次的工程车,他做的自卸工程车都是从这里发展而来的。
马建设很快就发现,他找远夏合伙绝对是赚了。远夏不仅会车开得好,他还会修车。
有一回车开到半路熄了火,也不是没了油,怎么也摇不起来。马建设急得要死,他可没预想过车会坏,而且他一个新手司机,去哪里找人修车都不知道。
但远夏不慌不忙,从车座下拿出工具袋,没费多少工夫,就将车子给捣鼓好了。
马建设惊得下巴都掉了:“远夏,你怎么会修车?你在哪儿学的?”
远夏说:“没学,就是偶尔看你爸修车。我自己琢磨的,原理就是咱们物理书上学的那些,差不离。”
“我的天!看看就能会?”马建设张着嘴,这难道就是智商的差异吗?
远夏跑车的时候,高考成绩也出来了。
远夏没有去估分,反正都考完了,志愿也提前填了,估分也没多大意义,况且还不准。
老师们都以为他没考好,结果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满分510他考了326分。
老师们都非常高兴,因为今年的重本线是292分,他这个成绩,能够录取一所非常好的大学,越城大学自然不在话下。
8月10日这天傍晚,远夏和马建设收工回家,刚进厂门,就听见门卫老刘笑眯眯地对远夏说:“远夏,恭喜啊,考上大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