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庄中一片温馨祥和。
轻城午觉睡多了晚上一时不想太早歇息懒洋洋地倚着看布谷几个围着红漆雕花榉木八仙桌挑选布料。
她走得匆忙只带了银两与随身衣物其余细软物件一概未带。又因隐姓埋名嫁妆无法动用正担心有钱都买不到适合孩子的布料。没想到英王倒是细心,想到孩子出生需要,这回一并带了些布料过来说是给孩子做衣裳。
这些布料都是内造上用之物,自然远非外面买到的能比。
几个侍女都是兴致勃勃,这个说:“这松江三棱布又细又软可以给小主子做贴身衣物。”那个说:“这万字不断头如意纹大红缂丝可以做件小斗篷保证神气。”这个又说:“小主子出生时天气正热,这各色杭绸可以给他做几个肚兜绣上水鸭子小兔儿之类的后面衬块细棉布就不会硌着他了。”……
轻城笑盈盈地听着她们说怎么裁剪怎么绣上花儿又好看又不会磨伤孩子娇嫩的肌肤,渐渐有些心不在焉。
她想到了在西北的荣王府外面飞雪漫天,屋中暖意融融赵玺抱着她坐在暖洋洋的大炕上一边亲着她的嘴角,一边眉眼飞扬地道,他猎到了一只雪貂,皮毛雪白,油光水滑,他叫人硝制了,给她做个围脖。
她笑着说不用,她的皮毛已经够多,留着给以后的孩子吧。
他大笑,翻身将她压住,咬着她的耳朵道:“那也得先有孩子再说啊,轻城莫非是抱怨我不够努力?”
她哪是这个意思,顿时红了脸,试图推开他。他的手却早就灵活地游走过她的衣襟,手指过处,衣衫尽落,露出她无瑕的玉体。他低头吻住她,半晌,气喘吁吁地道:“皮毛是送你的,你就用着,等我们的努力成功了,我再去打几张就是。”到最后,声音渐渐含糊,只余暧昧的声响回荡。
思念蓦地涌上心头,如潮水吞没了她,叫人猝不及防。心头空落落的,美丽的桃花眼染上哀愁,渐渐有些湿润:她和赵玺,已经离别了四个多月了。如今,他的努力终于见效了,他却至今不知。
自从成婚,两人还是第一次分别这么久,也不知这么长时间了,他有没有收到她的消息,是不是一切安好,与东羯之战是否顺利,是不是……也会想她?
她心潮难平,索性起身去外面走走。布谷最细心,忙赶过来给她披上一件大氅,伸手要扶她。她摆了摆手,吩咐道:“叫阿卞过来吧。”
外面星月无光,檐下挂着两盏大红灯笼,将小院照得半明半暗。院中两株桃树花枝烂漫,如云如霞,树下她的摇椅还孤零零地摆在那里。
她立在檐下,远眺西北,惆怅难消。
阿卞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垂手静候吩咐。
许久,她开口道:“你试着联系一下西北吧。”
阿卞微愣,先前他们担心消息会泄漏,并不敢主动联络西北。毕竟,他们的对手是皇帝,是这天下之主,赵玺再厉害,总对抗不过皇权,甚至还有可能惹上杀身之祸。
如今,公主怎么改了主意?
轻城没有多解释,只道:“去吧。”西北形势有异,她实在担心赵玺,哪怕可能会暴露自己也顾不得了。
百灵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欲言又止。
轻城讶异:“怎么?”
百灵吞吞吐吐地道:“夫人,我听说一个消息,不知该不该讲。”
轻城道:“有话直说,这个样子是做什么?”
百灵道:“我听说五爷不是来办事的,而是……”
“而是什么?”
百灵道:“是被陛下逼得离了京。”
轻城露出惊讶之色。英王在她面前竟没有露出丝毫异样。
百灵道:“五爷在先帝在时原掌着五军都督府兼京卫,负责天下兵马调度和京城守卫。当今却对五爷颇多猜忌。就在十天前,陛下下了旨意,命他卸任京中职务,再赴西北,接掌西北大军。”
轻城脸色大变:赵昶此举实在不怀好意,西北形势不明,这个时候命英王接掌西北大军,是在逼迫英王赴险。英王肯听从他正好,和赵玺火并,他好坐收渔翁之利英王若是不愿意,他削了英王的权柄也就名正言顺了。
赵昶好阴毒的手段!
可为什么?英王又没有得罪过他,且一直忠心耿耿,他怎么忽然就拿英王开刀了?就不怕寒了其他宗室和老臣的心?这不像是惯会做表面功夫的赵昶会做的事啊。
轻城想了想,问道:“如今五军都督府和京卫是由谁接掌?”
百灵道:“五军都督府中军都督之职由楚国公接替,京卫指挥使则由吴国公兼任。”吴国公商融,是商皇后的父亲。
轻城越发惊讶:这个位置分配,楚国公竟隐隐压了商皇后之父一头?要知道不久之前,楚国公一门可还是阶下囚。
百灵道:“听说当今对那位假公主极其宠爱,如今在宫中也算是独一份的。”
轻城隐隐觉得不对劲,假公主受宠,英王被贬,几乎没有打仗经验的楚国公掌五军都督府,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
京城,甘泉宫。
锦帐之中,被翻红浪,一片糜乱。
赵昶身下的女子一声尖叫,飞快地缩入被中。赵昶又惊又怒,坐起身斥道:“什么人……”忽地卡住,失声道,“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