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清然就是在下车前一秒,先看到的堂哥,对方下车,绕到副驾驶给人拉开车门。
下来的那个身影,怎么瞧,都特别眼熟。
燕回穿了件露背鱼尾裙,头发盘起来,通身上下线条无一处不婀娜。那么高的鞋子,她踏上地面的那一刻就踩得格外稳。
湛航不着痕迹地把手搭在了她腰部,燕回今天跟他来,是见金主爸爸的,这点小便宜,她忍着,心想老娘一旦谈成功搞定这次合作你他么该死哪儿去死哪儿去。
“小心。”湛航扶着她的腰,笑得很绅士,“鞋子这么高,小心扭到脚。”
“谢谢湛先生,我习惯了,倒还好。”她明媚地冲对方笑,完全不知道不远处车里有双眼睛正意味深长地望向自己。
湛清然解开安全带,长腿迈出去,直接朝两人这边方向走来,他一出现,燕回那敏锐的第六感就苏醒了,她目光轻瞥,一颗心,忽然就狂跳不止,华灯已上,城市的夜风燥热,那人身量高挑,长腿细腰的,就这么走了过来。
他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只淡淡跟湛航打了个招呼:“这么巧。”
湛航对于见到堂弟毫不意外,但装出些惊讶:“怎么,实验室不忙?”
似有若无的挖苦,湛清然倒也习惯,他微微一笑:“做实验也得吃饭,不是吗?里头在等我,先走一步。”
他迈着两条长腿,轻快上了台阶,很快消失。
居然没看到我,我今天打扮这么漂亮,这个狗男人是瞎了还是失心疯了居然……燕回心里发堵,她不为湛清然看到她跟其他男人在一起感到不自在,仅仅只气愤他看不到自己。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燕回脸上一直挂着得体的笑,但情绪飘忽,她借口去洗手间,眼睛却挨个溜两边包间。不知是哪间,服务员上菜的空当,门闪一缝,恰巧看见那人抬头,脸上有浅淡笑意。
两人对视一刹,也许没有,燕回判断不准他是看到自己,还是没看到,一切都变得不够真实,好像她并没有认识过湛清然这么个人。
她捂住胸口,自顾往前走,快到卫生间时犹豫着是否回头瞧一瞧,刚转身,就被一个阴影罩住了,湛清然似笑非笑看着她:
“燕小姐是在找我?”
他漆黑的眼睛看过来,仿佛又一下看到了心里那个很深很深的位置,灯光下,燕回分明看不清他眼里的东西,她有微微的晕眩,很快镇定自若:
“你少自恋了。”
“是吗?那抱歉,麻烦借过。”他笑笑,错身过去,往洗手间方向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燕回忽然在他身后开口,她心跳还是很快,她到饭桌上才反应过来湛清然跟湛航原来是堂兄弟,湛航只是简单跟她说了两句,但足以在她心里掀起一阵风浪。
那种什么兄弟反目为争夺一个女人的狗血戏码,燕回倒是脑补了几秒,当然不可能,湛航这种情场老油条想跟她发生点什么,她心知肚明。而湛清然,她忽然恨恨想,也没比别人好哪里去。
前面男人顿了下,他回头,笑眼在灯光下像被浸染:“是在跟我说话?”
燕回朝前走了两步,她避开走动的服务员还有来往客人,但大家分明都会多看她几眼,她快速冲湛清然眨眼:
“你下来,到一楼我有话跟你说。”
她说完,先回自己包厢,跟品牌方撒谎说自己可能需要去便利店买点东西,湛航何许人,要替她去买,燕回轻轻摇头笑:“谢谢,我还是自己去比较好,不好意思啊,你们先吃。”
说完,袅袅娜娜下了楼。
湛清然已经在等她了,他站在旁边阴影里,见燕回出现,喊了她一声。
“燕小姐这么忙,我怎么好耽误你时间呢?浪费你这么珍贵的时间,无异于谋财害命。”
他刻薄了两句,带笑说的。
燕回忽然后悔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跟他解释解释的念头,她从不屑解释,就这么看了两眼湛清然,有什么怅然若失的情愫,渗透出皮肤,飘在空中不可捕捉,燕回自顾摇摇头,她说:“算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她要回楼上,被湛清然捉住了手腕,他掌心的热度传来,燕回又是一个激灵。
湛清然习惯她生机勃勃那个挑衅的劲儿,就在刚才,那一刹那,他看得出年轻女孩脸上闪过去一股失落,他总是会在某一刹那,对她产生怜意,无端又莫名。
“你那天给我打电话,本来是想跟我说什么的?”他问她。
燕回反倒茫然起来,她睁着美丽的眼:“哪天?”
“我出差那天,你好像不高兴有事情要跟我说。”
燕回的眼睛迅速湿润,原来,这种生理反应根本控制不住,她眼波流转着,把湿润感风干,笑的很没所谓:
“我忘了,反正小湛老师也没兴趣听。”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听呢?”湛清然笑了声,“别这么武断。”
“你对我的看法不武断吗?就比如今天,你一定在想,我真行,居然这么快勾搭上了你堂哥,这不奇怪啊,他在《X》做总监,我跟他搞好关系有利可图,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不是吗?”燕回还是笑盈盈的,“你堂哥比你有用多了,我为什么不去勾搭他?”
湛清然静静看着她,神情有点冷,但下一秒,他只是微皱眉头:“我知道我说这些,你不爱听。”
“知道我不爱听那就不要讲了。”燕回语速超快。
“我堂哥感情方面,一直很复杂,去年有个小模特为他闹自杀,你才多大,跟他耍心眼根本……”
“我还是那句,”燕回打断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笑嘻嘻的,“你不是我什么人,既然不打算对我负责,那也没资格管我。”
湛清然伸手摸了摸她耳环,今晚,燕回戴了一对复古大耳环,晚风微拂,仿佛也在窥探她的妩媚,他低声说: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没这个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