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死得很透,且死不瞑目。
傅时画在他面前驻足片刻,俯身合上了他的眼睛,然后面无表情地将他扔进了火里。
虞绒绒有些唏嘘,但陈四到底是咎由自取,她的目光很快落到了自己脚边的白色棋子上,心道所谓的魔祟物竟然看起来如此普通。
一只鸟爪倏而踩在了上面。
二狗落在棋子上,仰头看向傅时画,然后用翅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意思很明显。
傅时画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双鲛缎金丝手套,却径直递向虞绒绒:“你应该知道的,不要直接接触魔祟物,否则很容易被吞噬,控制,或是迷了心智。当然,大部分人都觉得自己可以保持清醒,我也并不否认有些魔祟物确实毫无用处,但显然,这枚棋子有点意思,你可以看看。”
鲛缎入手的质感让虞绒绒很是愣了一下,她顿了顿,才将那双精致的蓝色手套戴在了手上。
浅蓝顷刻间融入了她的肌肤,只剩下了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金线浮在表面,手背右下角有极小的一行字样。
【三百七十六】
看到虞绒绒的目光停留在上面,傅时画解释道:“是这双手套触碰过的魔祟物的数量。”
既然这是他的手套,很显然,这也极有可能便是这些年来傅时画收编清扫过的魔祟物的数量。
……是可以被称之为劳模的程度了。
虞绒绒边想,边小心翼翼地将白棋子从地上捡了起来。
也不知这鲛缎手套做了什么特殊处理,她能够细致地感受到棋子入手微沉,且极圆润细腻的质感。
她将棋子举到眼前,想要仔细观察一番的时候,眼前突然有错乱棋盘与现实交叠,再倏而消失。
虞绒绒一愣。
棋盘的线复又一条接一条地纵横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的目光移到哪里,线就随之蔓延到哪里,好似只要她一旦念动,目之所及都会变成她的棋盘,而她便会成为那个执棋之人。
她突然明白了之前为何陈四手握这枚棋子的时候,会那么笃定自信。
因为这是真正的领域之力。
几可比拟元婴甚至化神期的领域之力。
“看完了吗?”傅时画的声音响了起来:“看完了就喂给二狗吧,它也饿了有一阵子了,再不吃点,这傻鸟恐怕一会儿就不乖了。”
吃?
给二狗吃……魔祟物?!
魔祟物还能吃……??
虞绒绒很是震惊地看向了落在一旁礁石上,头上只有一根孤零零红色头毛的鹦鹉。
二狗的头毛骤然炸开。
臭嘴小鹦鹉显然对“乖”这种字眼很是不满,但很显然,食物面前,多吃少言。
它麻木地张开了嘴。
鹦鹉的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是特别小。
但二狗张开嘴的时候,虞绒绒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看到了一个深渊巨口。
她手中的棋子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被黑洞吸了进去,湮入了那片深渊之中。
虞绒绒瞠目结舌地举着空空如也的手,整个人都看呆了。
她猜到了二狗虽然嘴臭了点,但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鸟,否则也不会被傅大师兄带在身边。
可她绝没有想到,它的作用居然在这里。
傅时画之前所说的“它一会儿要去吃别的东西”里的“东西”,指的竟是魔祟物。
怎么说呢,真是胃口好刁钻一鹦鹉。
半晌,二狗终于合上了它的漩涡大嘴,有了一个明显的吞咽动作。
旋即,它张开了自己稀疏的双翅。
翠绿的背部绒毛肉眼可见地长了出来,殷红头毛整齐包围了脑壳,幽蓝飞羽一根根整齐排列,颈部到小胸脯连成明黄的一片。
恢复了正常模样的二狗长长舒出一口气,第一件事就是火急火燎地扬起自己的火红头毛,欲与虞绒绒头上五颜六色的宝石珠翠试比俏。
然后,就看到虞绒绒眼神发直地看着它:“嘶,鹦鹉身上居然有毛毛的吗?”
二狗还没反应过来,虞绒绒就已经凑近它,用手指轻轻刮了刮它胸脯的明黄色毛毛,再撸了一把它的脑壳。
发现二狗没有什么明显反抗,虞绒绒的动作变得更放肆了一些。
等二狗恍恍惚惚回过神的时候,它的全身都已经被摸了个遍,两只小手正试图把它翻个面,再入侵它的肚子。
二狗:!!!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啊!
它拼命给傅时画递眼神,岂料对方竟然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轻巧避开了它的眼神。
二狗决定自救。
“绒绒师妹。”它躲躲闪闪道:“荒郊野外,无遮无挡,这样、这样不好吧?”
虞绒绒顿了顿,很是困惑道:“你不喜欢被摸吗?”
二狗很难回答这个问题,说不喜欢对不起自己良心,也很难豁出去一张老脸在傅时画面前说喜欢。
它吞吞吐吐了片刻,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还好虞绒绒虽然有些依依不舍,但还是见好就收,到底没忘了自己依然身处弃世域。
鹦鹉可以以后再撸,当务之急,是将这个弃世域清扫干净,以免更多的散修闯入其中,惹出更大的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