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陈译禾立马跪下道:“奴婢知错了,求姑爷绕了奴婢这一次!”
陈译禾坐在椅子上,施施然道:“你错在哪了?”
平儿磕头:“错在不知天高地厚,错在没有自知之明,不过是个灰毛丫头竟然也敢妄图攀附姑爷……”
等她磕得额头红肿了,陈译禾才道:“就没有别的?”
平儿悄悄抬头看他,迟疑了下,试探道:“不该对小姐无礼……”
见陈译禾眉梢一挑,她忙垂头道:“奴婢不该对主子不敬,不该多嘴,不该挑拨姑爷与小姐的关系,奴婢罪该万死!”
陈译禾任由她说了一大串,胳膊肘撑在椅背上悠悠问道:“识字吗?”
平儿拿不准他为什么这么问,低声道:“略微认识几个。”
“那就好。”陈译禾从怀中掏出了两张纸,扔到她眼前道:“认得吗?”
平儿捡起看了看,看得不是很懂,但隐约认出其中一张是抄写的诗词,另一张是莫名其妙的字据,署名都是苏犀玉。
她搞不懂陈译禾是什么意思,细细看过后,小心翼翼地抬头道:“认的不多。”
陈译禾笑:“你既是苏犀玉的贴身丫鬟,必然是认识你家小姐的字迹的,哪张是你家小姐写的?”
他话中带笑,看着十分随和,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平儿却是心口突地一跳,眼神躲避开来。
她确实不是苏犀玉原本的丫鬟。
平儿心思转得飞快,对着两张字迹比了又比,她根本就不认得苏犀玉的字迹,但这时候不能暴露,只能奋力搏一搏。
字迹不认得,那便对比内容,她第一反应是诗词才是苏犀玉的手笔,但若真是这样,陈译禾又何必拿一张诡异的字据出来?
她想了又想,最终把手压在那张字据上道:“这个是小姐写的。”
“聪明。”陈译禾赞叹,不待她欢喜,忽地摔了手边茶碗,怒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大胆,原来根本就是假冒的丫鬟!来人!马上把她给我押送去官府!”
平儿一下慌了,急忙磕头:“姑爷饶命!奴婢不是假冒的!奴婢确实是夫人安排给小姐陪嫁的,不然怎么可能识字!”
一旁待命的仆役自然不会听她解释,将她架起往外拖去。
“奴婢真的是苏府丫头,姑爷明鉴!小姐也可以作证,其他几人也能作证!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陈译禾冷笑道:“连自家小姐的笔迹都能认错,还敢说不是假冒的?进了牢里跟板子说自己是清白的吧!”
平儿已被拖出几米远,见他是动了真格的,真的怕了,挣扎着喊道:“奴婢是临时被换到小姐身边的,所以才不认识的小姐字迹……”
经过这几天相处,陈译禾早已看出苏犀玉身边的丫鬟有问题了,这几个丫鬟明显没有把她当小姐对待,这很不合理。
他昨日得了苏犀玉的笔迹,已经私下让人去试过苏犀玉另外三个丫头了,三个都说是从小伺候苏犀玉长大的,结果没一个能将苏犀玉的笔迹认出。
这平儿认是认对了,但犹豫太久了,陈译禾怀疑她是瞎蒙的。
先前诈出了苏犀玉的年纪是假的,这回他又故技重施,故意说平儿认错了,倒是得了意外的消息。
陈译禾让仆役退下,缓步到平儿跟前,抚了下腰间玉坠道:“老实招来,本少爷还能饶你一命。”
平儿发丝散乱,急促地呼吸着道:“奴婢本是表少爷身旁的丫头,两个月前随表少爷去苏府做客,先前还好好的,忽有一天听闻小姐惹怒了苏老爷,被关进了柴房……”
“为什么?”陈译禾问道。
“奴婢不知,只是听说苏老爷发了很大的脾气,把苏夫人都骂哭了,还把小姐身边的丫鬟全发卖了,一个都没留……紧接着就是小姐的婚事了,表少爷一直对小姐多有关怀,知道小姐的几个陪嫁丫鬟都是粗使丫头,怕小姐出嫁后太孤苦或者想家,特意求了苏夫人让我陪着小姐嫁过来。”
陈译禾摸了摸下巴,又问:“那苏夫人病重可是真的?苏家嫡兄又当真是在侍疾?”
平儿咬着牙,一狠心道:“奴婢不知,只是那段时日府中并无大夫出入……大少爷……奴婢只见过几次,每次见他都是眉头紧锁,似乎在为什么事发愁。”
“小姐自那以后就沉默寡言、不喜别人近身,奴婢也不过只跟随了小姐月余,所以才不认识小姐的字迹。”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姑爷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小姐。”
她口中的表少爷可谓是个大好人,陈译禾却觉得不太对,苏家难道还差这一个丫鬟了?
他把脚下的碎瓷片踢开,道:“说说你那表少爷。”
先前说苏府的事情平儿几乎是不加隐瞒,到了这表少爷,反倒支支吾吾起来了。
陈译禾看着她犹豫不决的表情,猜测道:“你爱慕他?”
平儿脸上霎时间泛起一层红晕。
陈译禾笑了,坐回了椅子上,翘着脚道:“你爱慕他,他却让你跟着苏犀玉陪嫁到广陵来,可见他根本没把你当回事。”
平儿脸一阵红一阵白,嘴硬道:“做奴婢的不敢肖想主子。”
“你现在的主子可是苏犀玉。”陈译禾冷笑着看了她一眼,眉宇间皆是厌恶,“难怪第一天就敢在我跟前搔首弄姿,也是你家表少爷的吩咐?”
说到这里他已经不需要平儿解惑了,道:“我虽不知你那表少爷用的什么法子说服了苏夫人,把你塞到苏犀玉身旁,但一个大男人让自己的丫鬟贴身跟着一个小姑娘,还是个心比天高的丫鬟,打的能是什么好主意?”
“苏犀玉现在人虽小,但美貌依稀可见,怎么,你家主子是垂涎她的美色?还是早已把她视做囊中之物?如今被我捷足先登了气不过,所以特意让你过来搞破坏?”
他越说,平儿脸上潮红越重,到现在已经情绪激动到要大口喘息了。
陈译禾猜了个七七/八八,最后问道:“你家主子姓甚名甚?”
平儿呼哧喘着气,闭口不答。
陈译禾嗤笑,“你倒是衷心,可这有什么可隐瞒的,苏犀玉她能有几个表兄?一查不就知道了。”
他想知道的都已经弄明白了,掸了下衣摆起了身,道:“苏犀玉好歹是你主子求而不得的人,至于你,你在你主子心里,恐怕连个人都算不上。”
他说完懒得再看平儿一眼,走出院门时叮嘱外面的仆役道:“把人给我看牢了,一步都不准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