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否太过于强人所难了些? 田小午第一次开始这般设身处地的站在锄头的立场或是想法上考虑,心中却涌起浓浓的歉疚,为了自己的自以为是,为了锄头的闷声支持。 “锄头哥,我让你做这些是不是很为难?”见锄头已是薅了个来回,正回到地头上喝水,田小午心里难受了半晌,终归憋不住话,抿着嘴唇问道。 “啥?做啥为难了?”锄头正将薅下来的玉米苗心疼的放到田埂上,听田小午这般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挖山土啊,堆肥啊,种玉米啊,薅苗啊,这些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事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是自以为是?有没有,有些犯难?” “哦,你说这些啊?小午妹子你瞎想些啥啊?我是庄稼人,没见过世面,可却不是没脑子,你说的,我都是细细的在心里盘算过的,除了这薅苗我一时有些一知半解不是太懂之外,那些其他的,我一想也便明白,还直嘀咕这么浅显的道理为啥我以前就没想到呢?真的,锄头哥可是佩服小午妹子的活络脑袋瓜子了!”锄头真诚的笑着说。 “真的,你不觉得我霸道任性,只顾自己,很有些强势不讲理?你咋就这么相信支持我呢?锄头哥?”田小午很是感动,她第一次觉的锄头虽是不言不语却是大智若愚的,他心中很有盘算,且胸怀似山如海,能容万事百川! “看你说哪儿了?你要霸道任性,那锄头哥看,这世上就没温柔懂事的好姑娘了!为啥信你?你是为我好啊!锄头哥不傻,别的不说,你看今年咱这地,用了你说的那些腐烂的肥土,今年出的苗多好?又壮实又齐全,咱这片地向来贫瘠,你看看邻家的地里,那苗哪家不是稀稀落落黄黄瘦瘦的?谁看了今年咱家的地不是羡慕不已?锄头哥虽口拙手笨,却也不是好歹不分的,知道小午妹子是一心为我好,有啥犯难的?薅苗是让咱这庄稼人心疼了点,可锄头哥相信你,你说的那些确实也有道理,你不会害锄头哥,锄头哥啊,还不是那不分青红皂白的蠢人!” 锄头的话没一句花哨言语,朴实的就像这阳光下的土地,醇厚的窝心,田小午看过很多肉麻的小说言情剧,看过无数风花雪月的电影爱情片,此刻,她却有种被这单纯的信任感动的流泪的冲动。 田小午看着锄头脚上的草鞋,汗湿了大片的短打粗布大褂,那被太阳晒得红黑的脸膛,那滴滴滚落的汗珠,觉的那身形是那般的高大巍峨,田小午在心里暗暗的发誓,为了这份信任,她田小午要是不能让这掏心挖肺待她的锄头过上好日子,那她简直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田小午见锄头薅完了苗,让他在田埂上点了几遛萝卜,又见地头还有几处空地,便嘱咐锄头过两日移几棵育苗好的红薯藤栽种过来。 虽然那玉米株距留的大了些,可田小午并不可惜,她心中已是有了计较,这次这两亩玉米地,她一定要做成她田小午跟锄头的聚宝盆,摇钱树! 干完了活回家,田小午将锄头没舍得丢弃的那些玉米苗细细的剁碎了,拌了些麦糠,撒给她那一窝毛茸茸的小鸡仔,看着满地撒欢的小鸡仔吃的开心,田小午的心多少好过了一些。 第二日是镇上赶集市的日子,锄头天还没亮便跟着同村人的马车赶集去了,前几日他用绳子套口捕获了两只小狍子,死的那一只送去给柳家庄了,还有一只腿脚虽是受了伤,但尚还可以活各几日,锄头便打算带去镇上碰碰运气。 田小午把锄头给她带回来的那些鸟蛋也带着去了,她还有鸭蛋,这鸟蛋虽是新鲜稀罕,但不抵粮食,没多少料,还是卖了的划算。 田小午看锄头去集镇,自己心里痒痒的,她从来还一次都没去过这古代的集市呢,怎奈腿脚略有不便,只得悻悻作罢,干眼馋! 中午锄头是回不来的,田小午自己胡乱的打发了肚子,跛着脚慢慢收拾了一下屋子。 下午锄头便回来了,大包小包的拎了许多的东西,眼睛清亮清亮的,田小午还以为他出门捡了金子。 锄头的确是运气不错,那狍子没多久就被镇上一家出来买新鲜菜肴宴客的富户给买了去,锄头因是想着他家要是不要,还有柳家可以送去不是?因此价格要的高了些,且死抵着不少不卖,这狍子又是集市上独一份,那大户采买的管事,只得掏银子买了去,那一只狍子加上田小午的鸟蛋竟然卖了一两银子,抵得上半袋粮食了。 锄头握着那一两银子,觉得心乐得飞起来似的,这银子跟大钱就是不一样啊,拿着心底都踏实了很多。 锄头这些日子隔几日便送些猎物鱼虾之类的去柳家,十几日下来,也攒的了几钱银子,锄头一时间觉得手头富足了起来,腰杆都直了几分。 这次去镇上集市,便狠狠添置了些物件。 田小午接过锄头的东西,有大半布口袋粗盐,几个粗瓷的碗碟,一口小锅,一个泥糊的小炉子,一挂渔网,一罐子香油,一块猪肉,一把子小油菜,两颗包白菜,还有些辣椒大蒜生姜等日常用料,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田小午正在心里乐和终于有肉吃了,锄头又递给她一双淡粉色的粗布女鞋。 那鞋子只是简单的粗布千层底,粉色的鞋面,没有绣花,很是简单,田小午诧异的拿着那鞋子,问锄头:“锄头哥,这是给我的?” “哎,是给你的,锄头哥见你只有那双那笨重的古怪鞋子,也没双像样的鞋子穿,这几日你的脚还肿着,不方便穿鞋,过几日消了肿,怎么好好一直跻着锄头哥的草鞋?这次去集市,碰见便给你买了这一双,快试试合脚不。”田小午因是脚肿着,这几日便一直穿着厚厚的袜子拖着锄头的一双新草鞋进进出出,虽有些不像样子,那草鞋也铬的脚板心极不舒服,可因是脚背浮肿,穿不进自己的登山鞋去,只有这般凑合着,没想到锄头倒是上了心。 田小午回屋用那不肿的脚一试,大小合适,鞋底厚实,很是舒服,当下便欣喜的说:“锄头哥,不大不小正好呢,你是怎么知道我脚的尺寸的?”这买鞋不像买别的,没有个精确的尺码可是不好买,且这古代的鞋子又不标码号,锄头是如何买的这般精准的。 “嘿嘿,猜的,猜的,我用手量过你的那双古怪的鞋子,琢磨着该是八九不离十。”锄头有些羞赧的说,他说的不假,不过真正的原因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锄头隔几日给田小午换一回草药,那双白玉般的小脚早就牢牢的记在了他的心里,他要是会画画,大概闭着眼睛都能画个分毫不差,何况是个尺码。 田小午对锄头那精准的推断力佩服不已,拿着那鞋子高兴之余又有些羞愧,这古代的女子,尤其是农村的女人,极少有人买鞋的,都是自己做了穿,这鞋子还要去集镇买是极为败家的行为,这双鞋子可以买多少油盐啊,田小午穿过各种几百一双的鞋子,自己的鞋柜里也是琳琅满目,当年这各色休闲鞋高跟鞋可没少耗费她的人民币,如今却为了这一双十几文钱的粗布鞋子而心疼不已,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她怕是要雁过拔毛,真的要把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超人般的学会纳鞋底做布鞋,但她深深的意识到,赚钱啊,才是王道! 天气已是日渐炎热,锄头怕那猪肉坏了,便将那块猪肉放在锅里好好炼了半响,将炼出的猪油倒进油罐里,那油渣干肉放盐巴腌着慢慢吃。 在锄头炼油炸肉的时候,田小午拿了篮子在墙头边忙活着,锄头家的南瓜丝瓜还有扁豆已是爬了一墙头,可别看不起这南瓜藤丝瓜藤的嫩尖尖,或炒或舂或煮汤或作凉拌,那可都是极鲜美的素菜,云南那边的少数民族最是爱吃。 田小午将那嫩嫩的丝瓜藤尖采了半篮子来,捡了捡老点的叶子茎秆,用井水洗干净切好,没肉的日子田小午对肉是日思夜盼,这真买了肉回来,田小午却舍不得吃了,望肉止渴,咽了半日口水,最终只舍得用锄头炼的猪油来热了锅,切上小葱红椒爆香,将那丝瓜藤尖尖倒进去,放盐巴快速旺火翻炒,炒出来的丝瓜尖翠绿清香,倒也色香味俱全。 那半碗肉还是留着明日再吃的好,多少还有个念想。 还有些许南瓜藤尖,不过那南瓜藤尖外层的纤维毛刺有些粗,多少会扎嘴巴,是没有这丝瓜尖脆嫩的,但做好了,也别有一番滋味,田小午已是清炒了一个丝瓜尖,便将那南瓜藤尖粗茎的外皮大略剥去,放在铁锅里烘焙片刻,切碎了放姜蒜辣椒盐巴等作料放到舂筒石臼里舂成舂菜,舂菜的口味重,作料的香味浓郁,很是下饭。 锄头跟田小午都觉得最近食量都有突飞猛进的趋势,这可不是个乐观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