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偏白,表面被砂纸打磨得光滑明亮,通体没有一丝瑕疵,是件完整的木雕成品,想必花了不少心思。
不过这木雕的形状,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它外形大致像个倒三角形。
最上方两个角在同一水平线上,两角旁边分别有同样大小的圆洞,最下面的角边上是更大的一个洞,这个洞像人在哈哈大笑时的嘴型。
倒三角往下是个短小的支柱,支柱最下方有个分叉,因此能立在桌面上,支撑起上面被凿了三个洞的倒三角。
整个木雕并非平面,比较立体,有点镂空的意思,形状可谓怪诞离奇到极致。
发散思维来猜,像正张开嘴大笑的扁颈眼镜蛇的头……
“真看不出来这是什么?”
傅成北边说着,拿走路望远掌心上的木雕,来回端详片刻嘀咕道:“很像啊。”
他捏着倒三角下方的支柱,将整个木雕怼到路望远眼前:“再仔细瞧瞧,这个你见过的。”
路望远盯着近在咫尺的诡异木雕,沉默少顷,问:“在哪见过?”
“去年生物实验室,就那个可以拆开重组的人体骨头模型。”傅成北提示道。
路望远接过木雕,仔细打量着,面上不显,实则在拼命回忆手里的东西能跟人骨扯上什么关系。
这太为难路学神了。
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富有挑战性的问题。
过了几秒,傅成北见人还是猜不出,不由急了,蹙眉道:“你那天到底有没有认真重组?就颈椎,一节一节的颈椎那儿!”
此话一出,路望远微顿,旋即抬眸跟傅成北对视,平静说出了没有提示他永远也不可能猜出来的东西。
“人体第五节颈椎。”
“这不就对了!”
傅成北呼出一口气,随之斜睨着路望远,狡黠道:“你小子那节课没用心吧,这么显而易见的东西才想起来。”
路望远:“……”
这是他的错吗,正常人会把这玩意儿做成木雕当礼物送人?
不过这话路望远也就在心里想想,没敢说出口。
毕竟是某人一点小心意,还是要用双手捧着的。
“所以送这个有什么寓意?”
路望远说着,把木雕装回了沐浴露的盒子。
傅成北见此一顿,接着,眼里的神采蓦地淡了些,语气平平道:“长得有趣,像笑脸。”
说完不待路望远回答,就准备关门。
好在路望远的脚还杵在里面,没关成。
傅成北抬眸:“脚让开。”
瞬间,路望远察觉出傅成北在不高兴。
怎么了?他刚做什么了?
把木雕重新放回了盒子里?
思及此处,路望远好像明白了。
他太了解眼前这个人。
“等一下。”
路望远杵着脚没动:“还没赞美呢,急什么。”
他认真注视着傅成北,须臾轻声道:“谢谢你……第五颈椎的笑脸,挺喜欢的,准备一直立在床头,天天看。”
绝不放在盒子里吃灰。
傅成北刚那样,肯定是见他把木雕放回盒子,以为他不喜欢,以后不准备拿出来。
可实际上他并没这意思,只是怕弄脏先放回盒子,打算回头再拿出来。
不料这行为在傅成北眼中就是另一个意思,跟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是一样的道理。
事实证明,这的确是傅成北的症结所在。解释一出,他神色立即比之前缓和一些。
然而矛盾的是,他天生不太适应比较煽情的场合。像这种谢来谢去的实在应付不来,何况是面对面,更觉不自在。
以至于不出片刻,把耳朵憋红了。
傅成北好面子,于是顶着两个大红耳朵,皱着眉不耐烦推了路望远一把。
把人掀出房间后,以一种深藏功与名的姿态,淡漠说了句:“随你怎样。”
说完啪嗒一声,不轻不重关上门,将路望远如愿以偿隔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