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果断地摇头。
但除了他,现下宫里谁还能一下调拨这么多东西呢?
柔嘉有些混乱,可皇兄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呢,他不是一向最厌恶她吗?
她沉下心仔细想了想,便真是皇兄给的,大约也是怕她病死了,捱不到出嫁和亲的那一天,毁了他的政治计划吧。
染秋亦是糊涂,不过有的用总比挨冷受冻的好,想不出来便接着替她宽着衣。
外衣一解开,皱巴巴的里衣便露了出来。
染秋手一顿,有些不解地道:“公主,您平日里睡觉最为安静,这衣服怎么皱成这个样子了,看样子是不能再穿了。”
柔嘉平日里最是注重整洁,此次病了一场竟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她低着头看了一眼,尴尬地攥住了腰带,有些脸红地说:“剩下的我自己来吧,你下去再备些凉水来。”
染秋没注意到她隐秘的纠结,“哦”了一声,便顺从地下去。
人一走,柔嘉躲在了屏风后面,才一点点拉开自己的衣带。
冬日的暖阳透过菱花格窗棂斑驳的洒下来,混合着水雾。室内又暖又亮,照的人暖洋洋的
柔嘉慢慢拉开衣襟,褪下了皱巴巴的衣服,一低头她难以置信地顿住,脑海中仿佛像有焰火炸开一般,炸的她眼前发黑,耳朵轰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她身形一晃,水中那个倒影也几乎要站不稳,两个人几乎要重合到一起。
柔嘉扶住了桶沿,才慢慢稳住了身体。
不可能,她心里砰砰直跳,一定是她病的眼花,生出幻觉了。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颤抖着唇低着头往身上看,然而肉眼一落上去,那冲击力比之方才更甚。
她死死咬住唇,才不至于发出惊吓的声音。
染秋站在屏风后,久久听不见动静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公主,您身上还没大好,可不要着凉了。”
柔嘉似乎这时才回过神来,连忙抱住胸,埋进了浴桶里。
水声哗啦啦地响,溅湿了屏风,染秋慌忙探过头去,隔着大片白茫茫的水雾,只看见她白皙的裸背靠在浴桶上微微颤着。
“公主,您没事吧……”染秋直觉她情绪不对。
柔嘉咬着唇,硬是忍住了泪意,才声音平静地问她:“染秋,我那晚……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染秋不知她怎么问起这个,仔细回想了一下,如实回答道:“您那晚并没回来啊。”
没回去?
柔嘉抱着胸,慌乱地回头看她:“那我那晚在哪里?”
染秋隔着水雾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觉得那双眼雾蒙蒙的,也像蒙上了一层水雾一样。
她有些担心地说道:“晚上雪下的紧,您又病倒了,御前的张公公便派人传话说暂且将您单独挪到了一个帐子里,省的过了病气。”
张德胜,他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柔嘉回过头,慢慢明白了过来,那她那晚,根本就是彻夜和皇兄待在一起吧。
可皇兄不是一向最厌恶她吗,为什么又会对她做出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来……
她眼前有些忽有些发黑,支撑不住地靠在了桶沿上,才没有完全滑下去。
她总算想明白了,明白皇兄为什么总是暗沉沉地看着她了。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除了厌恶和恨意,还有更复杂的情绪,所以他一望过来,才总是令她控制不住的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