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做过保证的,要是八月桂树没开花,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开给姬恪看。
花匠一边看着她搅拌粉浆,一边开口。
“这桂树看起来茂盛,但实则叶尖微黄而虚弱,外强中干,内里怕是空了不少,能撑到今天不容易啊。”
姜宁搅拌的手一顿,抬头看他:“那你怎么早的时候不治治它?”
花匠撇撇嘴,眼神往姬恪书房看了一眼,小声开口:“那是大人的树,从辅礼亭挖来的,他不开口谁敢动。”
辅礼亭?
姜宁凑上前去小声问道:“那是什么?”
花匠没回答这个问题,只努努嘴指向她手里的竹筷。
“粉浆已经化开了,你的糖水也沸了,该做下一步了,快些,天黑之前我可是要离宫的。”
姜宁转头一看,糖水确实已经开始咕噜噜冒泡,似是迫不及待了。
她也没再继续追问,先舀了一勺搅拌好的粉浆倒入沸开的糖水中。
这样可以防止粉浆在蒸熟的过程中出现分层的现象,避免蒸出的钵仔糕一半硬一半弹。
姜宁这时没再说话,只是专心地弄吃食。
透澈的糖水加了一勺粉浆后变成了一片朦胧雾色,而随着熬制,白糖化开,糖水也变得有些粘稠。
这时就是加进剩余粉浆里的最好时机。
姜宁用毛巾包着手,随后抬起小锅,把滚热的糖汁倒进小瓷盆中。
糖汁的热与粉浆的冷相撞,冲出一片白白的奶色和一些细小的泡沫。
木薯粉的淡淡香味被冲开,带着砂糖的甜香,再加上这乳白的色泽,看得花匠顿时有了胃口。
他有些着急地问:“何时能蒸好?我今日能吃上吗?”
“别急别急,这个很快的。”姜宁安抚几句后进厨房抬出了那排蒸过的茶碗。
它们样式各不相同,有缠青丝的、纹竹的、还有点墨花的,唯一的相同点就是看起来精致。
花匠这才恍然大悟这是做给谁的,他笑着摸摸胡子。
“原来我只是赶上好时候了。”
姜宁不置可否,她用筷子戳了戳,茶碗里的黑米和红豆都已经熟透,正散着豆豆和稻米特有的香味。
除了这些放有粗粮的,其余的还有许多空下的茶碗,姜宁也在底部一一舀下自己做好的馅料和果子。
诸如玫瑰酱、桑葚酱、李子碎、梨仁一类的,有的还放了枣泥和豆沙。
放好小料,她顿了一下,又把沏好的茶水倒了一些进去,这茶浓香,所以不用太多,提一丝茶味就行。
茶碗摆好,该是倒粉浆的时候了。
那粉浆被她调得纯白,乍一看还以为是牛乳,不一会儿每个茶碗中就都倒了粉浆,小料就这么被掩了下去。
每一个茶碗都认真做好之后,她盖上盖子,又将它们放进了蒸笼,这才转身看向花匠。
“很快就能蒸好,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救树呢。”
花匠咂咂嘴,看了墙角的桂树一眼。
“桂树表面上不难养,给光给水就能活,但其实不然,它也挑水土,要想它们开花,还得细心呵护。”
他看向姜宁,颇有一些语重心长:“尤其是这种长久以来都病着的,更要多加仔细去照顾。”
姜宁:“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这话她怎么听着像是在形容姬恪?
花匠走近桂树,带着姜宁一边转圈一边开口。
“水不多浇,但也不能少,要适当地给它晒晒太阳,但暑气浓的时候就得给它遮一下,晒久了它就不长了……”
花匠手一伸就开始嘚啵嘚,姜宁赶忙找了张纸记下,越记头越大。
土要腐土,水要浇透但太多了会把根泡烂,夏日还是桂树最脆弱的季节,要注意修条……
“这桂树也太脆弱了吧……”
姜宁麻了,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直接去养兰花。
不对,应该是直接捂住太子的嘴,让他不要抖落出自己带他上山下海的事。
“……就这些了。”花匠说了一大串后终于停了下来,他眼巴巴地看向厨房,示意姜宁:“说了这么久,该蒸好了吧?”
姜宁看着这张记了满满内容的纸,不由得叹口气:“我心里有数,还得等一会儿。”
她一边等着纸上墨干,一边抬头看看这桂树。
“那是什么?”
在交叠的树影之间,她看到了一抹微微的红色,但只是稍纵即逝,看不真切。
没等她探头去看,那花匠便立刻拉住了她。
“可别怪小老儿我没告诉你,这宫里最忌讳的就是好奇心。”
“我知道。”姜宁收回头,跟着花匠走进了厨房中。
她对宫中密辛的好奇心没这么重,也不爱给自己找事。
——不过,这树绝对和姬恪有关系,那她的好奇心就来了。
“所以我不会明目张胆地看,我修枝条的时候悄悄看。”
花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