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强深深抽了口香烟,将烟蒂狠狠按在烟灰缸里,他说:“要怪就怪自己烂赌,钱都在麻将桌上输光了。你们就算去法院告我,我也是没钱还你们,除非你们等我……。“
“顾老狗,你个混蛋。“阿诚猛地站了起来,他双手抓住顾子强胸口的衣服,将顾子强按在沙发上,“票款你一拖再拖,我可是给你签名做保证的,你就这样对我?“
“我知道对不起你,你要想出气,就打我两下吧。“顾子强说完,闭上眼,将脸侧了过去。
“妈的,当我真不敢打你啊,“阿诚一只手高高举起,拳头还没落下,就被庄正一把拽住了。
庄正把阿诚拉到一边,转头对顾子强说:“顾经理,不是我们不肯等你周转过来,实在是公司那边是动了真格的,要不回来欠款,我和阿诚都要走人。“说完,庄正走向办公室门口。
“庄总。“庄正听到顾子强在叫他,便停住脚步,“抱歉,我实在是没有办法。”顾子强说道。
庄正不再犹豫,他打开门走出去,“唉~~“背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气声。
经过门外的办公区,几个顾子强的员工在探头看向他们,脸上惊恐的神色,好像庄正他们是恶棍来要债的。
庄正和阿诚来到楼下,钻进了路旁的一辆崭新的黑色小车上。关上车门,外面酷暑被隔离开了,清凉的冻气泌入体内,立马冲掉了身上的燥热。
庄正坐在车后座,头向后仰着,舒服地靠在皮椅上面,听着刘德华那首的“忘情水“,努力将脑子里思绪撸顺。
“新车空调爽吧,”吴达仁坐在驾驶位上,他把音响的声音调低了,问道,“顾老狗还是没钱给吧?‘
“这世道,再老实的人也不能相信了。“副驾驶位上的阿诚说,“狠话也说了,感情牌也打了,浪费了快两个小时,嘴都说干了。“
阿诚从车门边拿出一瓶水喝了起来。“对了,车子开了这么久空调,油钱可要给我报了啊。“阿诚拍拍仪表盘的位置,“我可是把车拿出来公干的,不能让我流汗又出血啊。“
这辆车是阿诚上个月刚买的,他选的也是本田雅阁,特意要黑色,说是与庄正的车来个黑白配。
淘汰下来的那辆桑塔纳,让吴达仁用1500元加一顿饭接收了,而当初阿诚是用5000元买的。
庄正取笑吴达仁,说他越有钱越抠,堂堂一个总监,买公司同事的二手车,就不怕手下人笑。
“车子又不是老婆,二手的怎么了,能用就行,老子现在也是有车一族了。“吴达仁满不在乎,他在攒钱买房,能在羊城安居乐业,才是他最大的面子工程。
买房多么重要的人生规划,在庄正看来,却是遥远又不实际的事。在他看来,自己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干嘛给自己套上一个沉重的乌龟壳。
自由不好吗?说走就走,还是车子更实用,就算不能住车上,带上帐篷一样可以走天下。
“你懂个屁,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吴达仁对阿诚说,“你这拆二代,出生就含着房钥匙,哪知道没自己的房子,那种心慌如流浪狗的感觉。”
在讨论房子的重要性时,阿诚也想发表意见,却被吴达仁痛骂地主家的儿子不知柴米贵。
一想到阿诚一脸无辜的表情,庄正想起了当初租房住时的窘境和无奈,多少人奋斗终身,不也就是为了在城里有一套房吗?
昏暗、狭窄的楼梯,粗糙的水泥台阶上,尽是斑驳的污渍。厨余的馊味和不明液体的骚气,充斥着整个楼道。墙上布满凌乱的脚印,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墙角有零散的垃圾,偶尔有蟑螂沿着墙边窜过。
一楼的楼梯口的铁门虚掩着,庄正推开时,铁门发出噶几的摩擦声音。一楼路灯发出的光,刚够看清鞋子和台阶的区别,到二楼没有了路灯,漆黑一遍。
黑暗中,林晓霞撞到前面的庄正,等庄正打开手机上的电筒,两人才继续爬楼梯。
现在是晚上7点多,每层两户人家,门对门,房门都是紧闭的。
屋里隐约的电视声音,门底缝隙透出的微弱光线,门口的鞋子或者杂物,都在宣示着各家的主权。
在这样窘迫的空间,庄正反而不希望,有人突然开门走出来,或者要和别人擦肩过而。不必要的小心翼翼和尴尬,能避免就避免。
庄正故意大声提醒后面的林晓霞,小心破损的台阶,注意地上的空瓶子...…他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五楼到了,居然有路灯,庄正让林晓霞去敲501的门。
铁门上横七竖八贴着小广告,对比起墙上,这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林晓霞轻敲铁门数声后,很快里面木门发出拉门栓的声音,门打开了一条缝,“你找谁?“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请问顾哥在家吗?“
“他不在家,你们找他有事吗?“
“你是嫂子吧?我们是顾哥生意上的朋友,来串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