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宓做了一夜的噩梦,梦到自己又回到学生时代。 她天天跟在应嵘的后面,去剧组探班,去偷偷看他排话剧,相机里全都是她偷拍应嵘的照片。 梦里的她又着急,又控制不了自己去追逐应嵘的步伐,“那个李宓”对应嵘满心的喜爱,真正的李宓感受的真真切切。 梦是假的,快醒来,她拼命告诉自己。 虽然梦里的应嵘一直只有背影,但那个“李宓”追着应嵘很久,只见应嵘突然转过身来,大大的手掌将跟在身后的李宓,牢牢地抓住。 然后紧紧地抱在怀里,李宓感觉到一阵窒息。 应嵘把她越抱越紧,一直在耳边跟她说:“跑不掉。” 恶狠狠的语气,她像是羊入虎口一样。 李宓吓了一身冷汗,猛地意识回醒。 床头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李宓一大早就接到一个电话。 是昨天在群里,找她做替身的群头打来的,李宓起身穿上鞋,到卫生间去接电话。 群头告诉李宓,昨天找她拍打戏的剧组希望跟李宓长期合作,让李宓做这部戏女主角的固定替身。 这是个好消息,一般她在群里接的打戏替身,一场戏在三千左右,其中还要跟群头三七分。 要是直接跟剧组长期的话,应该价格会在一场戏五千,而且没有被抽成。 李宓欣然同意。 她坐在马桶上算了笔账,一场戏五千,一般古装剧打戏多,不会低于十场。 一笔小巨款可以进账,李宓心情很好。 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推开,小奶包穿着睡衣,还没睡醒似的,大眼睛无神看她。 “李宓,你干嘛?” 李宓把手机收起来:“上厕所。” 小奶包看了看她:“你蹲马桶,不掀盖子吗?” 李宓站起来,一把把他抱起来:“上完啦!” 小奶包嫌弃她:“你没有洗手!” 李宓朝他小脸蛋上亲了亲:“嫌我脏呀,那你别搂着我呀。” 小奶包的手臂正紧紧地圈在李宓的脖子上,一刻都不放。 勉为其难道:“李宓,只有我不嫌弃你!” 李宓把他摁在床上亲:“哎呦,你小时候拉粑粑,我都没嫌弃你。” 李宓挠他痒,把小奶包逗笑了。 两人在床上玩了一会儿,小奶包静静地趴在她的怀里。 李宓摸着他柔软的头发问:“上午想去哪里玩?” 小奶包特别聪明,他瞬间意识到李宓的话里有话:“上午去哪玩?你下午又要丢下我?” 李宓张了张嘴,说不下去了。 果然被小奶包识破,今天下午她有工作。 李宓声音有点弱:“下午要拍戏。所以只有上午有时间陪你。” 小奶包捏着李宓的脸蛋,生气道:“李宓,我不喜欢你了,你说过今天要陪我一整天的。” 李宓觉得自己有点心虚,她把小奶包搂在怀里,不理会他的挣脱。 “工作当然没有你重要呀!但是工作我也不能丢是不是?” 李宓耐心地跟他讲道理,小奶包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逗了他半会儿,李宓才把人给逗开心,然后陪着他在公园里玩轮滑。 夏知好最近在家休息没拍戏,开车带着她俩出来,小奶包带了一套装备,穿在身上护的严严实实,李宓也就不怕他摔,随他去玩了。 她俩坐在湖边的柳荫下,看着小奶包在广场上玩。 夏知好明明一肚子的话想要问她,却欲言又止的样子,连李宓都看不下去。 “你想说什么说吧,别一副便秘的表情。” 夏知好松了口气,也就不再隐隐藏藏:“你跟应嵘是怎么回事?” 关于始乱终弃的话题,夏知好实在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李宓想过夏知好会问她什么,没想到她问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 李宓静静地坐着,垂在的一边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一片叶子,躺在她的手心里。 她把叶子举起来,对着李宓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喜欢他四年,然后不喜欢了呗。” 夏知好总觉得不对劲,可是应嵘昨晚焦急找夏知好的态度,分明是在乎的。 “可是,应嵘分明是在乎你的呀!” 李宓也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她把这点奇怪,称之为应嵘有毛病。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的事情,我不太能对上号,但是我确实跟应嵘没什么关系。” 夏知好看着在不远处玩的小奶包:“那小奶包是谁的?” 李宓看着夏知好的眼睛:“我也不知道。” 夏知好不敢相信:“李宓,你怎会是这种人,你是她妈,居然不知道他爸爸是谁?” 李宓:“你觉得他姓李,就是我儿子吗?” 夏知好:“跟你一个姓,要不是你儿子,要不就是你弟弟,你说你一未婚,跟你姓不是你儿子,还是谁儿子。?” 李宓静静地看着夏知好:“其实,我也不确定,你能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肚子里多出一个儿子来吗?” 夏知好表情惊悚:“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李宓哈哈大笑:“我一睁开眼,发现自己怀孕了,也是你这个表情!” 夏知好完全懵掉了:“所以,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李宓:“是的,我验过。” 夏知好松了口气:“什么叫你验过,是不是你儿子难道不知道。” 李宓老实说:“我记不得我跟谁生了他,但是他DNA跟我,高度匹配。” 夏知好羡慕:“靠,天上掉下来个儿子,白捡的吗?” 李宓:“我是不是一毕业就出国了?” 夏知好:“是啊,你一毕业就出国了。” 李宓:“我有印象自己出国,我记得那段,但是小奶包我是谁的,一点都记不得了。” 夏知好:“什么意思,你不会失忆了吧?” 李宓:“没有,我记忆里,自己也是一毕业就出国了,所以我到底哪里来的时间去生孩子的?” 李宓其实第一反应是跟应嵘的一夜情,但是时间上不对。 听完,夏知好心里的疑问,不仅没有消除,反而更多了。 李宓站起来,往玩轮轮滑小奶包那里走。 他认认真真滑了一个上午,终于能站起来了。 李宓走在前面,小奶包追在她的后面,抓着她的衣角跟着走,两人玩的很愉快。 夏知好看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这是什么事儿? 虽然她没问,但能感觉到,李宓心里压抑了太多的事情。 中午哄着小奶包去午休,夏李宓开车去影视城。 到了影视城,直奔剧组,工作人被导演招呼过,见到她后带着李宓去了休息室。 李宓有点奇怪,不是让她今天下午来开工么,怎么带她来休息室了。 而且这个休息室,不太想像他们临时演员的休息室。 工作人员解释:“男女主戏份还没拍完,要稍微等会儿。” 李宓点头,然后一个人在休息室里拉筋,静静地等着。 等了一个多小时,工作人员叫她:“那个……那个谁!” 李宓过去:“到我了?” 工作人员催促:“把她妆画上,画仔细点。” 李宓坐在化妆台前等化妆师,心想这次的替身戏份这么重要。 化妆师是个很年轻的男生,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羊毛披肩,拎着化妆包过来。 给李宓上底妆时,忍不住夸她:“我好多年没看到,有人这么好的皮肤了。” 李宓心不在焉地点头:“是吗。” 化妆师捧着她的脸:“哎哟哟,这小脸蛋长得,忒精致了。你怎么就是个替身呀?” 李宓道:“替身是临时职业,以前是演员?” 化妆师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演过什么呀?” 李宓想了想:“武旦。” 化妆师沉默了两秒:“小姐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李宓笑了笑:“我确实演过京剧花木兰里面的刀马旦。” 化妆师一副暴殄天物的表情:“你这张脸去演刀马旦?指头厚的粉装一上,谁还能认出你脸?” 李宓:“确实,京剧不太看脸,比较看重身段,有点瘦了,不然还挺想继续演。” 上完妆,去拍摄影棚,李宓看着棚里的充气垫里的水,难道今天又是水下戏? 不知道还是不是昨天那个怕水的男替身,如果还是他,今天恐怕又要拍的艰难。 场地的临时休息间,应嵘坐在里面歇息。 导演见他托着腰,过来跟他知会一声:“下一场是打戏,替身也到位了。你在休息室多歇息一会儿。” 有应嵘这个工作狂在,拍戏认真负责,而且吹毛求疵,导演身上的担子格外的重。 应嵘计划每过一场都要亲自看拍摄效果,一点不满意都会要求重拍。 也正是因为这种一丝不苟的性格,圈里都公认他是收视率保障。 应嵘一身古装扮相,墨黑的头发全都梳起,露出整个五官,眉深目重,十分英气。 他这种有颜值、有演技,态度认真,工作玩命的人在演艺圈已经不多见。 “下一场戏我亲自来。” 导演以为他是记错了场次,提醒道:“下一场是打戏。” 应嵘解开外衣,穿上护腰:“我知道。” 导演:“可是你的腰?” 应嵘:“不碍事,我心里有数。” 简单一句话,导演没什么可反驳的,毕竟应嵘拍戏认真,是圈里公认的。 到了拍摄地,应嵘进门就不自觉四处打量,果然在角落里看到认认真真压腿的李宓。 她穿的是长裙,一只腿站着,一只腿翘在墙上,整个人贴在墙面上,身体柔韧度几乎可以折叠上去,很软。 应嵘收回目光,自有工作人员过来:“嵘哥,这场戏是……” 应嵘打断:“我亲自上。” 大家都忙着准备工作,很快有人过来把李宓绑身带,准备吊威亚。 一开始是凌空的姿势,李宓一上来就是一个完美的亮身, 她脚下踩若无物,在空中自有漫行两步后,便是旋转,她转的非常快,连贯的动作,几秒钟的事情,便轻盈落地。 因为平衡力好,脚下有力量,她整个身子稳稳的落下。 应嵘出场要比李宓晚几分钟,所以李宓的动作快结束,应嵘才上来。 他不是专业学武术的,但是长期健身,所以力量不错,空中翻转后,落身也稳。 因为这段背对着镜头,不用拍到脸,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应嵘疼的拧眉,褪下用力势必会用到腰,他疼的握不住兵器。 李宓太了解的应嵘,她连应嵘皱一下眉毛都知道是哪不舒服。 看着应嵘隐忍的表情,马上就想到他的腰伤。 应嵘的腰是为李宓伤的,大三排话剧,那时应嵘还不爱搭理李宓。 李宓请他去看自己的话剧表演,应嵘冷脸,只说没空。 李宓求他去看一眼,哪怕看她排练也行。 那时不知道是不是被李宓缠的没办法,应嵘最后还是答应了。 那是他们正式演出前最后一次排练,所有道具都上的很齐全,其中就包括做了特殊处理的道具灯。 话剧灯砸下来那一刻,应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推开李宓,然后被道具灯砸中腰部,刺进去还有锈迹斑斑的工艺造型,李宓不知道应嵘怎么受伤的,她只看到应嵘的腰被血染红了一片。 李宓回神,看着眼前的应嵘,不自觉地开口:“你的腰……” 导演瞬间怒了:“卡” “女替身,你说什么话,该你说话了吗?” 导演本来考虑应嵘的腰伤,想尽量让他一遍就过的,哪知道李宓突然停下动作,还说了一句话。 导演气的要死。 应嵘没让导演继续发火:“重来一遍,刚才我的位置不对,忘记找镜头了。” 导演知好闭嘴,手指指着李宓道:“你给我注意点。” 应嵘伸手,摁在导演嚣张的手指:“注意场合。” 导演悻悻地回去,重新拍。 第二遍李宓完成的依旧很完美,身段、节奏,找点都严丝合缝。 应嵘却一上场就出了问题,吊着威亚入场那段,他摔了。 李宓离他最近,条件反射扶住他。 扶稳后,立刻松手,推了很远。 应嵘原本搭在李宓肩上的手,落了空。 他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看来这出苦肉计,还是不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