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峥攥着那只手腕,只觉得那么细,那么软,好像他用力一掰,就能掰断。 姜可这才回过神,皱着眉挣脱。 她不挣脱还好,一挣脱,更激起付峥的占有欲,手上使了下力,轻易把小女人拽到自己身侧。 姜可呼吸微窒,心跳咚咚咚的。 男人身形如山岳,高大健硕,影子笼罩下来,她能感觉到那股强烈的压迫感,眼睫垂了垂,手里攥紧那张被汗水打湿的纸巾。 付峥躬下身子,头猛地低下来。 他嘴巴里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愈发靠近。 姜可身体紧绷,想要退后,那只大手却牢牢握着她,她伸出手去推他胸膛,却发觉无法撼动。那点小力气,付峥这次都懒得阻止,勾着唇,任她闹。 他轻薄的嘴唇更近,气息粗重。 就在几乎要贴到她嘴唇的时候,男人蓦地笑了,偏偏头,俯在她耳边低沉道:“你擦吧。” 紧绷的身体陡然一松,姜可呼吸急促,听见这三个字,知道自己被戏耍,放松的同时,又有些恼。 付峥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下一秒,一张沾着汗水的纸糊在他的嘴巴上。 姜可用力摁了两下,让他好好感受感受他自己的汗臭。 然后她转身便走,抽出干净的纸巾细细擦手。 付峥还真被自己熏了一下,他伸手,拿下那张纸巾,攥成一团。 “站住。” 女人不理,反而走得更快,高跟鞋哒哒哒的。 “姜可!”付峥上前,三两下便把人拦住,见她居然在拿纸巾擦手,小脸上写满嫌弃,脸色一沉。 “这么嫌弃我?”他挡在门口,歪头看她,低嗤道:“上次抱你不是很舒服?” 姜可盯着他,暗恼自己怎么会过来找他,脸上却笑了笑,“嗯,是挺舒服。” 她手指轻勾,付峥往前一些。姜可一脚便要跺下来,后者早有准备,眉目不动,只左腿迅速地往后收,轻易躲过。他吃过一次亏,不会再第二次。 姜可没踩到他,也不意外,想到刚才那张纸,解气许多。 她瞪着他,他也看着她,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气氛微妙。 “行了。”付峥倚在墙上,抱着臂,有妥协之意:“今天找我什么事?” 姜可将肩上快滑下的包带往上拎了拎,说:“我们经理被开除了。” 男人眉梢一挑,不置可否。 看着他的神色,姜可便知道是他做的,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她神色缓和,说:“谢谢。” 他不想接这岔,也不想听这种事的谢,转开话题:“我后天回C市。” 这个日期跟姜可猜的差不多,并不意外:“一路顺风。” 付峥略有不满,他要走了,那么远,她就一点都没不舍吗? 瞧着他快黑成锅底的脸色,姜可明白几分,“后天几点?” “晚上四五点。” “行吧,那我去送你。” 他面色这才缓和:“我们先回青风市,再做飞机。” 姜可猜到估计是远山的人送他们,“那我到酒店来送你。” 付峥绷紧唇,她看得好笑,难道他还指望自己能跟着远山一起送他去机场吗? 聊完正事,姜可想到他即将离开,那些躁动好像压下一些,冷静过来:“那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付峥愣了一下。 姜可说:“我公司还有事。” “外面下雨,我送你。”他这便要去洗澡换衣服。 “真不用,公寓很近的。”她是真不想让他送,转身去摁电梯。 她刚进去,他也跟了上来。 电梯狭窄,男人身形高大,更显得逼仄,姜可望着他,不太适应,从上次那个温暖的拥抱开始,她就感到不对劲。 很不对劲。 两人沉默着下楼,路过酒店旋转门时,姜可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看他们,她转过头,看见是新经理。 侯向龙正在等客户,冲他们笑了笑。 姜可觉得这笑容有些意味深长,来不及细想,就被外面的狂风暴雨、和付峥紧靠过来后身上臭烘烘的味道震惊到了。 电闪雷鸣,雨势铺天盖地。 男人没伞,强行拿过她的透明伞,撑开。那伞很小,只容一人,他自然往她这边倾斜,臂膀被淋了个透彻,头发湿成一缕一缕,分不出是汗是雨。 相识这么多年,姜可难得看到他这么狼狈,不由多看了几眼。 汗水没干,又浇上湿哒哒的雨水,蔫了吧唧。 姜可掩住口鼻,又有点点嫌弃。 付峥:…… * 回到公寓,她洗了个澡,心情有些复杂。 熟悉的男人,熟悉的气息,甚至熟悉的口音。她本来就很恋旧,更何况那个时候虽然有痛苦、有卑微、有害怕,但还是青涩美好的。 她也不得不承认,那天的拥抱太温暖,温暖到足够她再次动心。 但,他要走了。 姜可拿毛巾把湿漉漉的头发擦干,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她回想到了过去。 那天,姜可记得,自己狠狠扇了他一耳光,特别清脆。 付峥也是头一回被女人打,还是当众的,眼神几乎喷出火来,神色狠戾。他几乎同时摁住她的手,抬高,粗暴地钉在墙上,像逗弄一个孩子。 当时的姜可心里虽害怕,但倔强,不哭,也不求饶。 付峥瞪着她,气归气,除此之外也做不了什么,低叱“欠管教!”后,便离开了。 后来姜可回去才发现,她手腕红了,腿也红了,耳钉还在挣脱时丢了。 她那时候多傲呀,没忍几天就去找他算账。 付峥大概也知道上次过了,虽然没道歉,但态度还算平和,听说小姑娘耳钉丢了,还赔了双倍的钱。 她把钱甩了一地。 付峥怒气冲冲走了。 那个时候她太小,不明白这种“找他算账、看他不爽”的心态来源于什么,甩完钱之后,这个梁子彻底结上了。 她还放话,一月之内一定拿下他,让他滚来道歉。 但是她没想到,这一拿,拿了她的大学四年。 其实那时候的姜可也挺傲的,心里很喜欢他,但嘴上却说他是个臭流氓、野蛮人,自己一辈子不可能看上这种粗人。 付峥到底喜不喜欢她,她也不知道,但最后,她快毕业那一年,他对自己还是挺好的。虽然没明说,但有点情侣的意思。他觉得她刁蛮任性欠管教,所以成天管着她,管东管西。 那一夜,他最后几次也很温柔。 但是,姜可怎么都没想到,男人满足之后,一走了之了。 …… 次日,姜可照常上班。 刚好赶上周五,往常办公室的气氛都很活跃,同事们盼着过周末,嘻嘻哈哈的,这次大概是刚换人的缘故,大家都很沉闷。 设计部最近活不多,有几个同事出去看样衣,陈敏信坐在电脑前,托着腮,盯着自己的仙人掌。 他伸手碰了碰刺,抬起头,看向外面。 设计总监的办公室在对面,单独的。他望着望着,眼神暗了下去。 “敏信敏信。”隔壁桌的小玲探出头来,“给你一颗糖,别难受啦。” 陈敏信掀起眼皮,一双眸子清澈如水,“我难受什么?” 小玲愣了一下,朝那边抬下巴,尽量柔和抚慰:“那种女人不值得的,你也不要太…” “哪种女人?”陈敏信低柔的声音微冷。 “你还不知道吗?”小玲眼里流露出兴奋,压低声说:“侯总成了经理,她就升了职…不对,是侯总帮她把王经理搞了……” “呵。”男人笑了,“这种话也有人信啊。” 他笑得太美,细长的凤眼微微眯着,小玲看直了眼,红着脸说:“是真的,昨天,悦悦还看见他们前后一起进酒店呢…不过侯总好像有女朋友吧,好像是哪个董事的侄女。” 陈敏信不想再听,目光回到仙人掌上。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想到昨天那个侯总看她的目光,还有先前,好像总有人,很多人…… 他忽然很心急,等不下去了。 这时,手机震了一下,是奶奶的消息:今天周五,囡囡来咱家吃饭吗? 陈敏信沉吟几秒,姜可去过他家几次,落落大方、彬彬有礼,深得奶奶喜欢,一直当孙媳妇看。只是最近几次,姜可都不来了。 上次奶奶特意为她做的小笼包,还是他送去的。 陈敏信不忍再伤老人的心,“她来的。” 晚上,姜可关上电脑从办公室出来,看见陈敏信等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