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
崔绎和燕韶南各领一支人马疾如风侵如火,趁着夜色遮掩直奔目的地。
燕韶南一至密州便对相神教深怀警觉后来更是担忧欧阳曼儿的余波未了对常三谷和他的亲信一直未放松监视,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是心中有数,此时派上了用场。
她命崔少康带着百余儿郎如猛虎下山扑向常三谷先将他控制起来押回同教主李贤等人作伴,再分兵去扫荡方圆百里之内的相神教堂口这个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明知道天一亮官府势必会插手,燕韶南只求成果顾不得再隐藏行踪带着众人如狂风扫落叶一般狂飙猛进,尽量在有限的时间内扫清祸患。
且不说相神教一夜间遭受致命打击,上至教主下至教中骨干几乎尽数落网,单说崔绎这一支,二百余人乔装打扮之后几乎是倾巢而出,直奔庆云城。
走在半路上亲兵头子崔嗣水不放心地劝道:“国公爷您是我们大伙的主心骨可出不得半点闪失还是稳妥为上别跟我等一起进城了,留几个人护着您在城外等消息,属下带他们去诈开城门,等杀了齐洪再接您进城去主持大局。”
崔绎不听,道:“想要稳妥我又何必到密州来?不是我小瞧你们,单凭你们,杀完人后稳不住局势,我这一番苦心可就白费了。”
他带来的这二百余人有一大半是离京之后新招揽的,当中甚至包括了文青枫文老板的手下。
崔嗣水是蒋双崖的亲戚加徒孙,蒋双崖自己为权贵之家卖命,原本还留了点私心,让崔嗣水等一众师兄弟隐居在老家,远离朝堂以为退路,等崔绎这一造反,他二话不说传话叫崔嗣水几个出山,杀严永昌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就是他们师兄弟。
崔绎先前只是打算搞个回马枪,出奇不意再在庆云城杀上一场,除掉齐洪到在其次,重要的是可以趁机断了简康的粮饷。但在和燕韶南聊过之后,他又和陈曦化详谈了一次,随即将计划略作修改。
陈曦化这些年除了为朱孝慈那事奉命回了趟京城,剩余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密州,跟着梁王朱英泽,他对密州军中复杂的派系以及各个将领的小心思知之甚详,崔绎从他话中受到启发,打发他去干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所以燕韶南此番来见崔绎,陈曦化不在场。
崔嗣水见劝不住崔绎,愁眉苦脸想了想,道:“陈曦化那边不知进行的如何,若不顺利,咱们诈城冒得风险可太大了。国公爷不如就在北堡庄等一等。”
北堡庄距离庆云城三十余里,是庆云城北方的哨卡,严永昌派了一支五百人的军队长期驻扎,一旦有敌情,便点燃烽火示警,好叫庆云城的守军提前有所准备。
崔绎已经计划着要拿那支五百人的军队做文章,下令道:“今夜先拿下北堡庄,在那里等到四更天,若是陈曦化还赶不回来,就不等他了。天亮之前一定要赶到庆云城下。”
李贤招供的所谓“神谕”以及他手下人的古怪表现,令崔绎不安之余生出紧迫之感,将他和陈曦化约定在北堡庄汇合的时间单方提前了四五个时辰,很可能等不来人,崔绎决定退而求其次,实在不行拿北堡庄的驻军头领顶缸。
队伍行进中,崔嗣水几个将崔绎的命令一条条传了下去。
“国公爷有令,北堡庄的守军跟随严永昌作乱,死不足惜,一会儿无需留手,要防备他们点燃信号向庆云城示警!丑话说在前面,谁坏了事,也不用舔着脸再在国公爷麾下效力了,直接除名!”
“对方有一正两副三名队长,这三个人国公爷要活的,可以受点轻伤,但不能缺胳膊少腿让人一眼就看出来。”
“国公爷还说了,尽量不要损坏敌人的盔甲……”
北堡庄转瞬即到,虽叫北堡庄,附近却并没有平民百姓居住,乃是一个军营,远看黑魆魆的山寨栅栏如虎踞龙盘,里面是一大片连营,点了几堆营火,隐约有人走动,寨子前面有两座高高的眺台。
崔绎停下来,做了个手势,不用再下命令,崔嗣水已经带着人悄悄摸了上去。
敌人总共五百兵力,还要轮换着休息,人数上并没有什么优势,加上又是猝然遇袭,崔嗣水率领一群精挑细选出来的武林高手如恶虎扑入羊群,骚动刚刚响起便已平息。
崔绎走进军营,尸体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地上还残留着血污。
俘虏有三百多,绝大多数之前正在睡觉,连甲胄都来不及穿,三个队长神情狼狈被押在最前面,崔绎扫了一眼,觉着面目颇生,之前应该未曾见过面。
崔嗣水几个知道他接下来的打算,已经带头去寻找合适的铠甲换上,稍事打扮,便同朝廷的兵卒看上去没什么两样。
崔绎闲着也是闲着,坐在帐中,皱着眉端详俘虏的一正两副三个队长。
他不说话,帐内气氛格外肃杀。
谁也没想到,同梁王一向交好的魏国公会突然间由天而降,带着一支精兵出现在庆云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