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轨另一边有一个人,手上拿着拉杆。
这一次,选择权不在我。
他没有选择拉动拉杆,火车压过五人,火车轰鸣声与惨叫声夹杂在一处。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还没来得及出声,浓雾又一次包裹住了我。
待浓雾重又散去,我赫然发现自己坐在一列火车车顶。
火车载着我沿着铁轨行驶,我手中亦无拉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驶向一条条岔道,碾一条或数条生命。每个岔道旁,都站着一位手握拉杆者。他们或明白自己拉下拉杆会造成的后果,或只是无意间来到这个位置,又或者他们自己也身在铁轨之上......
很快,白雾弥漫,遮天蔽日。
倏忽的,我发现我置身一片街道中,视线范围内一片清明,白雾已然不见。人们来来往往,车水马龙。哪有什么拉杆、火车?
不,不对。
我仿佛进入了全知视角中,看到了透彻的世界——视线内似乎变得更加清楚了,但视线外的一切被更加厚实的白雾遮掩。人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在触动无形的拉杆,会导致种种后果:位高者拉杆权重大,一举不慎便会引发灾难;位低者拨动着拉杆,想要摆脱自己悲惨的处境,但大多本就身在无形铁轨之上而不自知,被其他人拉动的拉杆所影响。
有的人拉动拉杆救人,却无意间害死了更多的人。有的人拉动拉杆,想要酝酿一场阴谋,却机缘巧合,造福了众生。
“这是多么无趣的世界。”
不知为何,我来到了一处气派的高楼中,视角在明净的落地窗前下望,俯视着整座城市。身旁似乎有人,在自言自语。
“但从今天起,世界将变得有趣起来。”
那人语气里带着兴奋的说道。
“五分钟后——特效化的电子通道将击碎宇宙间的壁障,希尔伯特空间将被我们凿开一角,残破的元胞自动机将为世界带来无限的可能性......”
“算算时间,环月加速器应当已经到了最后一圈......世界即将因此焕然一新——”
听起来,这位应当是一位学者,他主导的一场实验正在进行,某种影响将在五分钟后诞生。
我早已意识到我身在梦中。我正以类似旁观者的身份见证着这梦中的一切。我静静的等待着。
五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那一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没发生明显的变化。
街道上的人们仍然碌碌走过,拉动着无形的拉杆,或被他人的拉杆所影响。
只不过,耳朵里听的某种背景低噪音,似乎变大了一些。
似乎是虫鸣,似乎是风声,又似乎是谁人的低语。
白雾打断了这一切,让我回到一片白茫茫之中。我茫然的看着四周,什么也看不到。结束了吗?这就是全部?
我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心中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我低下头,脚边的地面上有红色的液体顺着地表的沟壑蔓延来。粘稠而猩红。
那不是水。我知道。
一股无形的悲伤莫名其妙的涌上心头,尽管我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耳边传来雨声,愈来愈大。
于是我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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