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入了冬,转眼就到了年下。 这是韩辰逸来到大周朝过得第一个年,书院在年前就提早放假了,所以这几日韩辰逸都在家与柳飞燕一起布置庭院,置办年货。 因为年后韩辰逸就要到河东府去参加府试了,所以二人并没有准备回韩家村过年,想等着韩辰逸考完府试后再回韩家村看看,顺便祭拜父母。 家里多了李氏母女倒是热闹了几分,小二丫活泼,韩辰逸和柳飞燕这两个当主子的又没有什么架子,小二丫就当这是自己家一般,无拘无束的为整个家添了不少乐趣。 “韩哥哥,吃饭了。”小二丫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韩辰逸放下手中的书,推门出去,就看见梳着两个元宝髻,红着脸蛋的小丫头,想来刚刚是跑过来的。 “二丫也饿了吧,走,咱们吃饭去。”韩辰逸牵过小丫头的手,和她一块到了正厅。 到的时候,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因为今夜是除夕,饭菜很丰盛,鸡鸭鱼肉都齐了。 韩辰逸和柳飞燕坐下,李氏就准备带着二丫下去了,往日她们母女虽然和韩辰逸他们一起吃,但今夜不同,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她们母女作为外人,和主家人坐在一起,实在不合适。 “李姨,坐下一块吃吧。”韩辰逸看出李氏的心思,连忙把她喊住。 李氏行了个礼,摇了摇头说道:“公子,往日也就罢了,今日实在不合适。” 韩辰逸没有那种奴仆尊卑的观念,只觉得这大年夜的更应该热热闹闹的,遂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年夜饭更应该热闹的在一块吃,再说这么多菜我和飞燕姐也吃不完,你和二丫就当作为了不浪费食物,就陪我们一块吃吧。” “二丫,过来。”柳飞燕也向李氏身旁的小丫头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二丫看了看柳飞燕又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咽了咽口水,有些可怜又有些哀求的看向李氏,撒娇的喊了一句:“娘……” “这……”看着目露期盼的女儿,明知道她是在装可怜,但李氏的心还是软了,只得无奈说道:“好吧。那真是谢谢公子和小姐了。” “甭客气,在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的。”韩辰逸看着母女两坐下,一边给小二丫夹了个鸡腿,一边说道:“来,二丫,吃个鸡腿。” 小丫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开心说道:“谢谢韩哥哥。” 说完又看向自己的母亲,见李氏点了头,小二丫才开始吃了起来。 李氏在一旁看着自己女儿那吃得喷香的模样,心里突然有些感伤,她们的家乡遭了旱灾,逃荒的时候她的相公死了,只留下她们孤儿寡母,要不是遇到公子和小姐这样的好人家,她们母女还不知道怎么活下去呢。 其实她吃点苦是无所谓,只是苦了二丫这丫头,小小年纪就跟着她吃苦,好在现在也算苦尽甘来,她没什么本事,以后只能更忠心、努力的帮主家做事,以报答他们的恩情。 韩辰逸和柳飞燕对李氏母女好倒没什么目的,他们也是吃过苦的人,对这孤儿寡母的自然多了几分同情,再说有了这对母女他们的日子过得也更热闹些。 一顿饭吃得满足又欢乐,饭后,韩辰逸和二丫又玩了会才去屋里温书。 大年初二,陈思齐就带着一堆礼物上门拜访,言谈间意气风发,说是韩辰逸写的那几本话本小说卖的很好,让他赚了不少银子。 其实这段时间韩辰逸也断断续续听过不少人对那些话本的讨论,包括他那些同窗们,也包括路上遇到的路人,甚至连柳飞燕都买了几本回来,时不时的还讲给李氏和二丫听。 但他的重心不在于此,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倒是陈思齐此次来不仅是拜年,主要目的是为了让韩辰逸再给他多写些话本故事,韩辰逸被磨的没办法,只得答应府试后就给他写,陈思齐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不过离去之前又给韩辰逸留下了一百两银子,说是分红,韩辰逸无奈,只得收下了。 阳春三月,柳条儿在春风的吹拂下,笑弯了腰。 屋里韩辰逸在看书,另一边柳飞燕在给他整理行囊,明日韩辰逸就要去河东府参加府试了。 夏县离河东府不远,所以韩辰逸并不需要太着急赶路,只需提前一天到了河东府即可。 一件一件的衣裳被柳飞燕叠的整整齐齐的,虽然已是春日,但天气还有些凉,所以前几日柳飞燕又给韩辰逸缝了一件披风。 望着包好的衣物,突然的,柳飞燕心里有些失落,她和小逸可以说是从未分别过,这次小逸去考府试,一去就得六七天,现在这人还没开始走,柳飞燕已经觉得想念了。 转过头去看着韩辰逸的侧脸,明明年纪没有长,还是十六岁那般大小,但柳飞燕就是觉得她的小逸长大了,身体也挺拔了,以前还需要她照顾的小男孩,已经能撑起这个家,能成为她依靠的男人。 男人……蓦地,柳飞燕被这两个字给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偷瞄了一眼韩辰逸,发现他还在认真的看书,没发现自己的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隔日天刚蒙蒙亮,韩家的院门就打开了,韩辰逸背着行囊和柳飞燕这几日给他做的干粮上了马车。 马车走了之后,柳飞燕的身影才出现在门口。昨夜她和韩辰逸约好的,韩辰逸走的太早,无需柳飞燕相送,但柳飞燕怎么舍得,所以偷偷的起来,像以往送韩辰逸去书院上学一般,目送他离去,直到太阳升起,天大亮才转身进了屋。 马车大约走了两个时辰就到了河东府,府试在府衙不远处的府院进行,韩辰逸没有急着去看看,反而让车夫找了家离着不远的客栈停下,要了两间房。 府试连着考两日,一进入考场就不允许再出来了,吃喝拉撒都在里面,直到考完为止。 两个时辰的舟车劳顿,韩辰逸没有选择出门看看河东府的风景,也没有温书,只是去考场那看了一圈就回来歇着了,晚上没有刻意早睡,还是按原来的时辰睡下。 一夜好梦。 清晨韩辰逸推开窗子伸了个懒腰,望着考场的方向笑了笑,秀才,他一定会考上的! 府试虽是巳时开始,但从卯时开始就有人在外面排队了,韩辰逸到时前面已经是长长的队伍了,他整理了整理自己的东西,下了马车,安安静静排在队伍的最后面。 辰时二刻,府院大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打开,先是从里面出来两排衙役和几个小吏,紧接着是三个中年官员。 为首的是河东府的太守蔡源,落后于他身后半步的两人分别是监御史刘永昌和府丞王瑞堂,府试就由他三人监考,蔡源为主,刘、王二人为辅。 蔡源一袭太守官服,面容严肃的上前一步,望着阶梯下的泱泱学子们,认真说道:“今日府试,巳时开始,为期两天,除了笔墨相关的东西以及吃食饮水之外,其他东西一律不准带入考场,违者乱棍打出,并取消童生资格,今生不再录用!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考生齐声回答。 “好,现在,开始入场!”蔡源大手一挥,与刘、王二人一起转身进去,然后考生们会在小吏和衙役们的检查下有序进入考场。 开始时都很顺利,韩辰逸前面的大部分考生都检查完了,领着号牌去找自己的号舍去了。 但也有想投机取巧的,就好比韩辰逸前面那位考生,四十多岁的年纪了,可能觉得靠自己的真实学识此生是无望秀才了,所以想走捷径,居然将小抄夹在了馒头里,要不是衙役们一个个将馒头都掰开来看还真发现不了,毕竟那馒头看起来完好无损,没有做过手脚的痕迹。 但不管做的再如何隐蔽,在这种严查下都无以遁形,最终的结果就是被轰出去,此生不得再考科举! 如此年纪可怜也可恨,毕竟科举力求公平,不能因为任何理由、任何人而破坏了这个规矩。 “书箱,检查!” 检查还在进行,两个面无表情的衙役,一个在搜查韩辰逸的身上衣服里有没有夹带什么违禁物品,另一个跟韩辰逸要过书箱和篮子开始翻看,书箱里就毛笔、砚台、笔架、一方镇纸、干粮清水和一件披风,同样的衙役也把干粮挨个掰开检查,披风也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翻看,没发现什么异样才把书箱还给了韩辰逸。 韩辰逸领到的号牌是丙字五行七列,属西边第七排第五间号舍。来到自己的号舍前,韩辰逸看到里面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恭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坐下来将自己的东西摆放好,韩辰逸静心等待着府试的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