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朝。弥公山,无名谷。
夏日的夜风吹动着林间草木哗哗作响,残缺的月牙高挂中天在云中潜行,若有若无地照着谷中一处隐秘的营地。
“有妖怪啊!快放我出去!娘——!”
凄厉的喊叫声,打破了营地内的寂静。
一间简陋的石屋内,三个十岁左右的瘦弱孩子,身着破烂的衣衫,满身青瘀,哭喊着不停拉拽屋门,带动着门环上的铁锁哗哗作响。
他们徒劳地拽着门板,不时地回头惊恐地望着土炕上的一幕。
一个身材骨架略显高大的少年,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土炕上。
他头发散乱,面色发青,表情僵硬。瞳孔涣散无神的眼睛望着屋顶,竟是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
诡异的是,在尸身上裸露的皮肤处,长出数十根长长的、鲜红色的触须,正在轻轻摇摆。
也不知是何原因,这红色的触须竟对屋内的各种虫类,甚至是老鼠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
黑头苍蝇,嗡嗡地划了几条弧线,落在触须上,一边爬行一边吮吸。
孩童肮脏的衣服中,蹦出十多只跳蚤落在地上。个个吸饱了血肚子涨的肥硕透明,依然跳跃着向土炕上的尸体前进。
破烂的竹席和夹缝中,钻出数十只蟑螂,晃动着细小的三角脑袋和触须,认准了方向,或爬或飞聚拢过去。
房梁上的蜘蛛,墙洞里的老鼠、地缝里蚁群,各种各样的生物纷纷钻出,也不管是否各自为天敌,竟全部默契朝尸身汇聚过去。
片刻之后,所有虫子和老鼠,全都趴在触须上舔舐或吮吸着。一时之间竟在尸身上覆盖了一层黑蒙蒙、不停蠕动的生物。
三个孩童望着这一幕,被这诡异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一时忘记了呼唤。又惊讶于屋内居然和他们一起生活着如此众多的虫蚁,认识的不认识的一大堆,看得毛骨悚然。
原本轻轻摇摆的触须,在吸引到全部的猎物后,闪电般地缠绕卷曲起来。好似根根灵巧的舌头,将这虫类、老鼠全都缠绕卷起缩回了尸身的体内。
眨眼之间,原来还密密麻麻爬满了整个土炕的虫、鼠,被席卷一空,露出了那具尸身。
血色触须将这些猎物卷进尸身之后,竟完全消失不见,尸体上也无任何的伤口或孔洞,一切皮肤都完好无损,好像这触须从未长出过一般。
蓦地,尸体的眼皮微微颤动了几下,然后面部肌肉开始抽搐,龇牙咧嘴地挤出几个字。
“头好疼啊!嘶——”
“啊!!”
“有妖怪,快让我们出去。”
尸体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三个孩童一下子从刚才诡异的震惊中惊醒,重新哭喊起来。
“疼疼疼。”
韩征的意识从无边的黑暗中恢复过来,只觉得头疼欲裂。
随着意识逐渐清醒,感知延伸到全身,浑身上下也传来好似寸寸都被撕裂般的疼痛。
他忍着疼痛,使劲眨巴着眼睛,让视线恢复焦距后,勉强看清了点眼前的情况。
一间简陋的石屋,摇曳不定的昏黄油灯,破烂的土炕竹席,对面三个满脸惊惧神情、还挂着泪水的三个男孩,都是一身类似华夏古装穿着,看上去破烂肮脏不堪。
一道念头忽地在韩征心头闪过。
我这是……穿越了!?
不就是在景区下水救个人,怎么给整到这来了?
韩征捂着额头不敢相信,有心掐自己一把看是不是在梦中,可手指刚捏到皮肉就停了。
这浑身疼痛不是假的,手一抬就痛的更厉害,掐都不用掐了,太真实了。
与此同时,脑中不断地闪回这具身体前主人的一些记忆片段。
大炎朝,猎户之子,被山洪冲毁的小村,父母双亡,流浪被铁羽帮抓来试药,身体衰竭而死……
一幕幕的记忆在他脑中闪回,让韩征知道了一些自己现在的身份信息。
可这脑袋里出现的一大堆苍蝇、蟑螂、跳蚤、老鼠的这些各种玩意的影像是咋回事?
韩征只要稍微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些影像上,整个苍蝇、蟑螂的一生生长发育过程就全出来,比科普纪录片还详尽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