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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后台,就看到韩臻的身影出现在镜子里。
韩臻半倚着门,矜贵而淡漠,模仿着刚才向她要联系方式的同学的口吻,说:“同学,中午一起吃个饭?”
殷莞扑哧一笑,答应了。
她万万没想到韩臻说的“吃个饭”是这个意思。
两人从海大出来,沿着临江步道走了十几分钟,拐入海大的教师宿舍楼,这片楼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建筑,红砖外墙,绿树成荫,里面住的多是本校的教职工。
韩臻带她拐进其中一栋,上到三楼,敲了敲,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啊?”
“是我,韩臻。”
他话音刚落,保姆就过来开了门,殷莞跟着他走进去,一进门就嗅见满屋檀香,客厅里供奉着一尊佛像,一个头发全白的老人走过来,韩臻叫了一声“老师”。
殷莞抬头,看到老人的脸的一瞬间愣了一下,随即精神一振,这竟是艺术界泰斗殷明初!
她一时间连招呼都忘记打,直到韩臻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来,才浑身一震,伸出手去,说:“殷先生您好,我是殷莞。”
也许是听到和自己同姓,殷明初好奇地看了看她,因为刚做完讲座,妆还没来得及卸,她眼睛里还戴着美瞳,殷老先生“咦”了一声,问韩臻:“她是外国人吗?眼睛居然是绿色的。”
韩臻解释:“不是,她戴了美瞳。”
“哦,哦。”
殷明初让他们进去,随口和韩臻聊了几句拍卖会的事,殷莞坐下后,忍不住打量起室内,这老先生大概是要修禅,把家里装修得像个佛堂,墙上挂的都是手抄的经书。
殷明初问了句什么,殷莞没听清,被韩臻碰了碰手臂,他的手腕触到她的一瞬间,殷莞下意识地缩了一下,韩臻瞥她一眼,淡淡地说:“殷老师问你家是哪里的。”
“我吗?璨城的,J省璨城。”
殷明初点点头,“这个地方我去过的,不过是十年前了。你今年多大了?”
殷莞:“马上要二十三了。”
韩臻打了岔:“今天来海大听讲座,顺便来拜访一下您,如果不太打扰的话,我们就留下来吃个饭。”
“你没把我这老头子忘了我就很高兴了。”殷明初叫来保姆,“你去外面买点菜。”
“不用了,我订了饭,一会儿送过来。”韩臻说。
殷明初也不和他客气,对他和殷莞说:“也行,来看看我的收藏。”
殷莞跟着去书房,进门的时候,没看清有个小台阶,一头往前栽去,正好韩臻听到动静转身,于是她原本朝地板扑去的趋势被生生打断,变成一头栽进韩臻怀里。
韩臻的胸膛和他的脾气一样不显山露水,她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腰的同时,居然还有心思想:这男人身材还挺好的,肌肉真有感觉,完美!
她搂了几秒,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猛地抬头,正对上韩臻淡淡的目光,正巧殷明初也朝这边看,她连忙推开韩臻起来,即使佯装淡定,耳根也不由自主一红。
啊啊啊,又社死了!
她极力忽略掉韩臻的目光,走到室内,假装看了眼架子上的陈设,她不懂这些,却硬要活跃气氛,“哇,这些都是您的收藏吗?这只仙鹤雕得好像哦!”
殷明初神情复杂,欲言又止,“这不是仙鹤,是鹭鸶。”
“……”
日,她看见了,底下有行小字:水中的鹭鸶。
继一头栽倒在男人怀里后,她又解锁了一个新尴尬,在大佬面前表现自己的学艺不精。
最后还是韩臻替她解围:“她不是学雕塑的,最近湛蓝的个展您看了吗?反响度挺不错的。”
殷明初想起来了,点点头,看着殷莞:“不错,年纪轻轻就办个展了,我记得我第一次办个展,都三十多了。”
老先生记性还行,给她讲了自己三十多年前的办展经历,顺带着给她讲了讲自己办展的心得经验。
看完藏品,殷莞这次着重注意了一下台阶,小心地迈了过去,韩臻忍不住抿了抿唇。
殷莞很敏感,转头瞪他:“你笑什么?”
什么事这么好笑?
韩臻没说什么,到客厅拿了双拖鞋给她,淡淡地说:“以后别穿这么高的高跟鞋了,不适合你。”
还不是因为矮吗?!他以为她想穿吗?
意识到自己穿上五厘米高跟鞋才能够到这男人下巴的事实后,她竟有点丧,嘀咕了一句:“我才二十三,还会长高的。”
韩臻非常配合,像个毫无感情的复读机:“嗯,你还会长高的。”
中午在殷明初家吃饭,韩臻推杯换盏之间就帮她争取了一个随殷明初去燕城参加交流会的机会,让她叹为观止。
吃完饭,告别了殷明初,殷莞小跑着跟上韩臻,真心实意道:“韩总,我觉得你好厉害哦。”
韩臻双手插兜,在下午的阳光里,侧脸像渡了一层滤镜一样好看,他瞥了殷莞一眼,说:“帮你争取个交流机会就厉害了?”
“是的呀。”
她眨了眨眼,语气诚恳,她也知道能陪殷明初去交流意味着什么,她就是没想到韩臻对她这么好,这男人第一次见她时明明冷冰冰的,但相处久了,竟格外的有人情味。
一瞬间,她脑子一抽,诡异地想:韩臻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可是,他看上去这么冷,简直像个性冷淡,他知道怎么喜欢人吗?
“渝艺的饭好吃吗?”韩臻状若不经意地问。
???
殷莞“啊”了一声,想了想说:“挺好吃的,就是有点辣。”
“学弟挺帅?”
“还行,二十岁嘛,总归不会难看的。”殷莞没多想,随口说。
韩臻似乎冷哼了一声,瞥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自顾自上了路边停着的宾利。殷莞被他的态度弄得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该走还是该随着他上车。
半晌,韩臻又从车里探出头来,不耐烦地说:“还不走?站着干什么?”
这男人的态度真是,一时一个变化。
殷莞简直服了,走过去,乖乖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