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泽嘴角一抽,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敢开口。得罪了陆悯,能保住一条命就是万幸,舌头倒显得无足轻重了。他心中悔恨不已,适才是被猪油蒙了心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辱骂陆悯,没想到报应来得这样快。
陆悯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扔到吴泽面前,慢悠悠道:“我身体不中用,你就自行动手罢!”说完踱到林虞身边,由林虞搀扶着向外走,二人刚穿出人群,就听到一声闷哼,林虞忍住回头的冲动,扶着陆悯向马车的方向走去。
到达林府的时候已到中午,林虞直接带着林岁去了饭厅,有陆悯在场,一向活泼好动的林岁也变得安安静静,他乖巧地坐在朱氏身边,朱氏夹什么,他就吃什么,连挑食的毛病都改了。
林衫见识了陆悯狠厉地一面,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连饭都没吃饱就匆匆离去了。
吃过午饭后,林虞把陆悯安置在她出嫁前的闺房,独自一人来到林远仲处说话。林远仲坐在太师椅上,招呼林虞坐到他身旁。他呷了一杯清茶,低声问道:“你婆母派人去毒杀陆悯了?”
林虞嘴巴微张,吃惊地看着林远仲。为了不让家人担忧,她并未将赵氏派人毒杀陆悯的消息告诉父亲,没想到父亲还是知道了。
林远仲低头看着手中的清茶,重重叹了一口气,用心疼的语气道:“则阳候府就是一个狼窝,可怜我儿要去跟那群豺狼生活在一处。”
林虞勾起嘴角笑了笑,柔声道:“父亲不要担心,陆悯对女儿极好,有他护着,女儿定会安然无虞。”
林远仲眸色一暗,他知道凭陆悯的性子,定会护着林虞,但陆悯现在身体虚弱,自顾不暇,又如何能保证林虞毫发无伤。陆家被赵氏把持多年,恐怕连林虞院内的下人跟林虞都不是一条心。
林远仲对林虞道:“你走的时候,多带一些下人,将你婆母安置在院内的仆妇尽数散出去,都换成自己人。你婆母有亲子,为了将爵位传给亲子,定会想方设法坑害陆悯。由自己人看守院落,到底比你婆母安置的更让人放心。”
林虞点点头,心里苦涩难当,鼻子直发酸。父亲总是为她着想的,哪怕林家现在岌岌可危,也殚精竭虑为她筹谋。她吸吸鼻子,瓮声瓮气道:“父亲放心吧,虞儿会保护好自己,也会好好照顾陆悯的。”
林虞回到寝房的时候,陆悯正坐在梳妆台前把玩她的修眉刀,他将小小的刀片捏在手中,细细打量,神情十分认真。听到林虞的脚步声,才抬起头来,举起手中的修眉刀好奇道:“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林虞也没多想,直接回道:“这是用来修眉毛的。”
陆悯抿唇一笑,对林虞道:“你过来,我给你修修眉毛。”
林虞停下脚步,直接顿在原地不动了。修眉可是精细活计,她自己等闲都不敢动手,更遑论陆悯这个门外汉。
她抬起头,慌乱道:“杀鸡焉用牛刀,您的手是用来杀、是用来做大事的,怎能屈才给我画眉?”
陆悯不为所动,曲起一条腿,搭在玫瑰椅上,狭长的丹凤眼扫过林虞俏生生的脸蛋,他压低声音道:“你别害怕,我的手精准的很,剥皮剔骨从未差过毫厘,给你修眉也差不了。”
林虞原本还能维持表面的镇定,听了陆悯的话后,脸色都变了。小小的贝齿在粉嫩的嘴唇上咬出一条浅色的印子,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而后像是豁出去了一样,迈着步子走到陆悯面前,拉过一个锦杌坐下。
陆悯将左手捏在林虞的下巴处,一边摩挲,一边打量她的眉毛,他们离得极近,温热的呼吸喷在林虞脸上,像轻柔的羽毛拂过,又软又热,林虞下意识想要躲开,但瞥见身旁明晃晃的修眉刀就怔在那儿不敢动了。
不知为何,普普通通的修眉刀捏在陆悯手中,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锋利的兵器,寒光四射。
陆悯捏着刀在林虞眉毛旁边比画了几下,林虞心里害怕,紧紧闭上了眼睛。冰凉的刀锋从她眉间划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攥紧衣袖,只盼着能尽快结束。
终于,陆悯的声音从她耳旁响起:“修好了。”
林虞倏地睁开眼睛,作势去照镜子,不料陆悯身子一歪,将铜镜挡了个严严实实,他捏捏林虞的下巴,正色道:“待会儿再照。”
林虞嘴角一沉,差点哭出来。他到底把她的眉毛糟蹋成什么样子了呀!她下午还敢出门见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