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素肤如凝脂,生了淤青,好似名家精心绘制的作品被恶意损毁了,令人叹惋。
他为宋若素穿上衣衫,又取了桃木梳来,帮宋若素梳发。
宋若素抓了沈听檀的腰带玩耍,慵懒得宛若贪睡的猫儿。
沈听檀尚未为宋若素绑上发带,后颈猝然被宋若素的手勾住了。
宋若素轻啄了一口沈听檀的唇瓣,抿唇笑道:“师尊与弟子共度一夜,又为弟子穿衣、梳发,像极了弟子的夫君。”
沈听檀正欲启唇,被宋若素的食指点住了唇瓣,继而闻得宋若素道:“师尊定要澄清自己是弟子的师尊,并非夫君,弟子已料到了,师尊不必多费口舌。”
他的确想这么说,被宋若素料中了。
宋若素见沈听檀并无否认的打算,往沈听檀面上吹了口气:“师尊,由弟子为师尊穿衣可好?”
沈听檀和衣而眠,根本没有穿衣的必要。
宋若素扯开了沈听檀的衣带,眼波流转,低首轻笑。
沈听檀满腹疑窦地道:“不是穿衣么?”
宋若素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答道:“确是穿衣,要穿衣,便得先解衣。”
言罢,他忍着羞耻,在沈听檀的纵容之下,将沈听檀剥得不/着/一/缕。
他与沈听檀一样,将沈听檀的身体巡睃了一遍。
他的目光最终落于那处,先是害羞,后是忧心:我能受得住么?
沈听檀觉察到宋若素的目光,道:“若素,非礼勿视。”
宋若素猛然抬起首来:“师尊,弟子不怕疼。”
沈听檀并未领会宋若素的意思:“师尊知晓你不怕疼。”
宋若素一字一顿地道:“只消对象是师尊,弟子便不怕疼。”
“只消对象是为师?”沈听檀端望着宋若素几乎能滴出血来的面颊,恍然大悟道,“若素原来是这个意思。若素毋庸担忧,为师不会弄疼若素的。”
“嗯,弟子相信师尊。”宋若素为沈听檀穿上衣衫,打趣道,“师尊委实是深藏不露。”
沈听檀据实道:“若素亦不容小觑。”
宋若素的面色更红了些,不敢看沈听檀。
沈听檀为宋若素束好发,又为宋若素洗漱,末了,他唯恐宋若素体力不支,传了些内息予宋若素。
宋若素软声软气地抱怨道:“师尊非但想将弟子养成无法无天的恶霸,还想将弟子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人。”
沈听檀温言道:“不管若素是恶霸,抑或是懒人,俱是为师的小徒儿。”
宋若素心道:假使你知晓你的小徒儿早已被掉包了,会如何做?
沈听檀将己身收拾妥当,便将方才那弟子传了来,问了个仔细。
纪千离远在百里之外,沈听檀蹲下身去,对宋若素道:“若素,上来。”
宋若素拒绝道:“弟子不想麻烦师尊。”
沈听檀坚持道:“不麻烦,若素上来便是。”
“弟子遵命。”宋若素爬上了沈听檀的背脊,双手圈住了沈听檀的脖颈,双足自然分开,又被沈听檀扣住了膝盖内侧。
他不曾被人背过,一时间既害羞且甜蜜。
沈听檀唤出了佩剑来,佩剑霎时腾空,他足尖一点,背着宋若素一跃而上。
沈听檀之所以要背自己,却原来是为了御剑。
宋若素记得沈听檀这佩剑唤作“称意”,是沈听檀的师尊也就是原身的师祖所取的。
关于师祖的姓名他已然记不得了,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未曾见过师祖。
根据原话本,师祖亦与原身有染。
“称意”升至半空,飞快向前。
宋若素垂目一望,顿生恐惧,遂拥紧了沈听檀。
恐惧过后,便是新鲜。
上一世的他是凡人,而这一世的他是修仙者。
他如若好生修炼,亦能与沈听檀一般御剑而行罢?
“若素,莫怕。”沈听檀的嗓音乍然响起,似乎不是双耳听到的,而是脑子听到的。
显然沈听檀其实并未张口,而是传音予他,因为他满耳皆是风声,怕他听不清罢?
一盏茶后,以防吓着寻常百姓,沈听檀寻了一荒无人烟处,落地了。
一落地,“诚意”便乖觉地钻入了沈听檀身侧的剑鞘中。
宋若素被沈听檀放了下来,沈听檀一面注视着宋若素,一面以指尖梳理着宋若素被北风吹乱的发丝,又道:“若素还好么?”
宋若素故意苦着脸道:“不好,要亲亲才能好。”
沈听檀曾以指腹碰触宋若素的唇瓣佯作亲吻,现如今,他已被宋若素亲过了,便不再偷梁换柱,而是挑起宋若素的下颌,低下首去,直截了当地吻上了宋若素的唇瓣。
宋若素的身量不及沈听檀,踮起了足尖。
蜻蜓点水似的一吻过后,沈听檀便直起了身来,叮嘱道:“勿要与为师走散。”
宋若素心生一计,牵了沈听檀的手,沈听檀不置可否。
出了这片荒地后,是一个村落。
村落里不知在举行甚么庆典,热闹非凡。
宋若素朝着热闹处一望,竟见有一男童手中拿着木棍子往一年约及笄的少女身上打。
他一开始以为男童是在与少女打闹,但男童愈来愈用力,口中还念念有词,打得少女四处逃窜,压根不是打闹。
一旁围观的村民不止袖手旁观,还起哄。
不一会儿,几乎全部在场的男子皆加入了,或拿着木棍子,或拿着铁锹,女子们则围成圈,以免少女逃走。
宋若素看不过眼,松开沈听檀的手,破开人群,挡在了女子面前,张开双臂,厉声道:“住手!”
有一老妇人破口骂道:“哪里来的后生?竟想害我老胡家断子绝孙!”
宋若素清楚老妇人定是在骂自己,但他阻止女子挨打与害胡家断子绝孙有何关联?
弹指间,沈听檀已到了宋若素身侧,附耳道:“这乃是‘拍喜’。”
宋若素满头雾水地道:“‘拍喜’是何意?”
沈听檀低声解释道:“‘拍喜’是此地的习俗,妻子过门两年内,若是没能怀上身孕,便会被认为是被鬼上了身。为了驱鬼,夫家会叫上亲朋好友,暗中埋伏在妻子的必经之处,待妻子走近,一拥而上,一边打妻子,一边问妻子‘生不生,生不生?’不管妻子如何求饶,亲朋好友都不会停止,直至做丈夫的拿出花生、红枣来,分予他们。妻子被打得头破血流是常事,甚至有丈夫借着‘拍喜’的名头,请亲朋好友将妻子打死,好再娶个能生养的续弦。”
宋若素听得心惊胆寒,问沈听檀:“弟子现下究竟身处人间,还是地狱?”
沈听檀回道:“有时候,人间远较地狱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