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诬陷于我,黄门令下了不少工夫吧?”
此时见到王甫,再结合先前了解到的些许信息,宋氏终是知道王甫就是诬陷她的罪魁祸首。
王甫抚掌道:“我就知道皇后是明白人,可惜明白的太晚了。”
“早也好,晚也好,又有何分别。”宋氏幽幽道,“一切都是命,我逃不掉,汝也一样。”
“此话甫甚为赞同,一切均是命运使然。”王甫叹道,“论起来,我与皇后本无深仇大恨,只是形势所逼,身不由己啊。
若然当初没有勃海王谋逆,若然皇后能诞下皇子,说不得甫与皇后亦可和睦相处,就如同现在这般。”
“汝滚吧,这种话让人恶心至极。”宋氏终于愠怒起来。
“呵呵。”王甫嗤笑两声,“皇后依然那么天真,真是令人兴味索然啊。
甫忽然有些后悔,原本以为处心积虑,以求万无一失,如今看,尽是枉费心机,我这是何苦来哉?”
王甫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宋氏,转身就走了出去。
“哐当”一声,门再次关上了。
宋氏这才扭头看了一眼。
那里除了门,什么也没有。
宋氏抚了抚耳畔散乱的一缕秀发,又发起了呆。
可没过多久,门再次开了,
宋氏疑惑地看去,只见一个小黄门端进来一个托盘。
托盘之上除了与昨日一样的饭食之外,还放着两样东西——一叠白绫和一只瓷瓶。
“皇太后命小人前来,请皇后用餐。”小黄门将托盘放在地上,低头道,“小人在屋外等候,皇后请自便。”
说完,小黄门站起身,走到门口带上了门。
“这么快就来了吗?”宋氏盯着那个托盘,喃喃道。
她听懂了小黄门的话,很清楚那个瓷瓶中装的是什么。
她缓缓地走到托盘跟前,坐了下来,直接将那瓷瓶拿了起来。
看着瓷瓶,宋氏发现她的心似乎并没有先前那般宁静。
“陛下,你是否也希望雅儿死呢?”宋氏哀婉低语。
她记得,“雅儿”这个名字还是当初陛下给她取的。
那还是她刚被立为皇后时的事,那时的她纯真无邪,一颗芳心全被幸福填满。
那是她生命中最快乐烂漫的一段时日,可惜光亮是那么的短暂,就有如天边的流星一般瞬息而过,现在想来甚至不确定是否真实存在过。
“你是故意在躲着雅儿吗?”
“否则为何恰恰现在就不在宫中?”
“雅儿宁愿这道旨意是陛下亲自所下,那样雅儿或许会更心安。”
“啪嗒!啪嗒!”晶莹的泪珠一滴滴洒落在托盘里,掩盖住了宋雅的喃喃自语。
泪眼朦胧中,她又记起上次天子与她相见时的情景。
她现在已然知道,当时天子几番欲言又止,是不忍处罚于她。
“可陛下既知雅儿无辜,为何又要留下那些伪证呢?”
宋雅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她用尽力气拔出瓷瓶的木塞,仰起头,一口将瓷瓶里的液体全灌进了口中。
“陛下……”
宋雅整了整衣衫,缓缓躺在地上,任毒药在肚中翻腾。
恍惚间,她似乎又听到有人在说,“宋氏再出贵女,家族昌盛啊!”
……
“咯吱!”
门又一次开了。
送饭的小黄门许久没听到屋内动静,终于忍不住进屋查看。
他见宋皇后静静地躺在地上,药瓶被打开扔在一旁,很显然皇后已经服药了。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皇后身旁,小心翼翼地探了探皇后的鼻息,知道已然大功告成,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了。
“唉!”
小黄门没由来地叹了一口气,怜悯地看了皇后一眼,却意外发现皇后嘴角似乎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小黄门摇了摇头,捡起药瓶,放回到托盘中,然后端起托盘向外走去。
……
申时已过,负责给宋皇后准备晡食的内侍还未等到前来取餐的小黄门。
他前往小黄门住处,这才发现其已吊死在房顶横梁之上,吊着他的是一根光洁如雪的白绫。
其身前不远处放着一个托盘,里面有几个空空的碗碟。
“啊!”这内侍吓得惊叫起来。
随着小黄门的死被发现,皇后之死也终于被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