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渔阳长公主原身也还未到及笄之年,可好歹虞清梧在现代世界已经是十八周岁成年人,面对眼前十四岁少年难免萌生出一种看弟弟的心态,再开口语气随之柔和许多。
“下回千万记住了,以后再遇见碰瓷儿的,别搭理她,就任她哭闹,不信还真能割腕上吊不成。”
“要是对方死活不让你走,那也没必要发憷,直接搬出本宫的名号压她,看谁还敢造次。”
眼见虞清梧说这话时嘚瑟地扬了扬下巴,宛如没长指甲的绵羊踢动小肥腿,鼓舞着闻澄枫乖乖巧巧点头:“嗯,听见了。”
但他应完陡然又想起什么,犹豫说:“可是……”
“我是不详命格,长公主要是总帮我,没准会影响运数。”
虞清梧微愣,闻澄枫什么时候也在乎起命格这种无稽之谈了。
用她现代人科学的思维来解释,生出红发说白了就是基因突变,虽然发生得概率比较小,但委实再正常不过。如果非要说不详,那她这个没法用科学论证的离奇穿书人才是真的水逆晦气。
果然还是十四岁小朋友,心思比较重。
闻澄枫听见虞清梧倏尔低笑起来,心跳蓦地停滞一瞬,沉了沉。
每每提及不详命格,他听过无数的讥讽嘲笑,闻澄枫以为眼前人定会是不同的,可虞清梧居然……
居然也和那些人同样笑他。
虽说明显能分辨出这笑音中带着浓浓的漫不经心,但心底才刚燃起的希望火苗被熄灭,少年刹那间只觉失落,低眉垂首。
待虞清梧爽朗笑声停下,闻澄枫终于找到机会插话,闷声道:“长公主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屋了。”
他懒得再做顺从状,语罢,扭头就走。
闻澄枫脚步迈得极大,手腕突然被一道力气从身后握住。
“诶诶诶,别走啊。”虞清梧本来是想直接喊他站住的,但又觉得那样的口气有些太过严厉,别到时候把少年心情弄得更差了,改口道,“你问的问题,本宫还没回答呢,着急走做什么。”
抓住手腕的力道没什么劲儿,小到闻澄枫只需要轻轻一甩就能挣脱开,可他偏就鬼使神差地没有动作,愣愣站在原地,似乎发自内心地期待虞清梧能说出不同于挖苦的话。
但少年听见的却是:“你如果非要这么认为……”
闻澄枫心绪苦涩。
非这么认为什么?也没办法吗?
大声讥笑还觉不够,又要当面用语言羞辱他么?
呵,到底是他奢望得太多了。
南越皇宫中传言渔阳长公主满肚子阴损坏水,最擅长先给颗糖再扇巴掌,这话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就连自己也被她骗了呢。居然还傻乎乎地自我感动,想要给她包饺子,想让她对自己有所改观。
闻澄枫在心里狠狠把自己唾弃了一遍,他到底是有多可怜,才会期盼完全不相干之人的善待施舍。
而在他黯然神伤间,虞清梧从容嗓音便这般悠然溜入耳廓:“你如果非要这么认为,那本宫出生时,司天监还说本宫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吉命格呢?本宫离你近些,岂不是正好冲散了你的煞气,再把吉运带给你?”
闻澄枫顿时整个人怔住。
他愣愣转过身,心情如同海浪起起落落好几遍,脑中循环往复只有那一句:
——把吉运带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