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北门一诺,早就听不下去他们的对话,亦或者,是对华婉极度失望,早就离开了。 也还好,他并未听到华婉的这一番“胡言乱语”。 然而,饶是一向镇定自若的信天命,听到华婉的质问,眼神也有一瞬间的闪烁。 他慌乱的避开华婉,转身冷飘飘的说了句,“你说的没错,我自是待她如亲生女儿,于镜水公主而言,她自幼在我身边,一直是我护佑她长大,我于镜水而言,亦师亦父,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这一次,看在皇上的面上,我不会对你如何,若是还有下一次,别怪本国师不客气。” 说完,信天命拂袖而去,留下了泪流满面的华婉。 她握紧了拳头,眼角腥红,心中对北门镜水更恨了…… 她一直觉得,镜水不受宠,就算是被冠上天女之名,又能如何? 然而她忘记了,镜水虽然不受父皇的宠爱,可是镜水深受国师的宠爱,而父皇对国师的话,向来深信不疑。 这一局,她输的彻彻底底…… 而此时此刻,万寿宫内,镜水才刚刚醒来。 收拾了一番之后,她急急忙忙就要出门,皇后忙叫住了她,“你要去哪里?用过午膳再出门也不迟。” 镜水这会子已经有了精神,满目气愤的开口道:“母后不知道,华婉那个狠毒的要害我,昨夜弄了两条毒蛇放进我的昭和宫,若不是师父,我就命丧黄泉了。” 皇后其实一直很纳闷,镜水受了欺负为何不吭声。 加上镜水一直睡着,她也没有打扰。 听到这话,皇后微一挑眉,神情并不惊诧。 镜水见到皇后如此,眼神微眯,有些惊诧的开口:“母后知道了?” 皇后点了点头,向前走了几步,将镜水拉了回来,“就在你睡着的这些个时辰,国师已经去御书房教训过华婉了,国师也亲自来了万寿宫,叫本宫到此为止,莫要再跟华婉置气,如今,华婉已经被关了禁闭,最起码,你出嫁之前,她都不会被放出来了。你父皇又送了好多东西去你的昭和宫,就是为了安抚你,另外还加派人手护佑你的周全。” 镜水微一蹙眉,惊愕的开口:“师父没有证据,如何指认的华婉?” 皇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若是你鲁莽前去,真的还未必能指认的了她,但是国师去就大不一样了。你放心,以后这种事,母后绝对不允许,若有下次,母后绝不会轻易放过华婉。” 花脉脉也突然气鼓鼓的闯了进来,听到这话,忙插嘴道:“镜水你放心,这一次便宜了她,若是被我逮到,我定然下点毒,毒死那个女罗刹!” 听到这话,虚谷忙堵住了花脉脉的嘴,随后出声训斥道:“你也太不懂规矩了,娘娘和公主殿下说话,你怎可随意插嘴?” 花脉脉“哦”了一声,像模像样的躬身行礼,“奴婢给娘娘请罪了。” 虚若又拉了一下她,“还有公主殿下。” 花脉脉正要福身,镜水便摆了摆手,忙道:“罢了,脉脉一直如此。” 说完,镜水抓住了花脉脉的手,忙低声劝诫道:“以后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要在人前乱说。还有,入了宫,我便是你的主子,你想要对付谁,都得先经我的许可,听明白了吗?” 花脉脉点了点头,忙垂首下去,语气却有些不甘心,“可我就是见不惯那女罗刹欺负你,昨夜若不是道长,你怕是连命都没了,皇上还偏偏只罚她禁足,真是偏心。” 皇后在一侧盯着花脉脉,眉头微拧,随后拽住了花脉脉的手道:“脉脉,本宫听闻你师从妙空师父,自幼无父无母?” 花脉脉怔了怔,低低应了声,“是。” 皇后笑了笑,“本宫知道,你这丫头来皇宫里来,这几日也学了不少规矩,许是觉得拘束,不习惯。” 听到这话,花脉脉以为皇后是要责怪她,忙摆手道:“没,没有,我是习惯的,我就是笨,总是记不住,娘娘不要怪罪,我会好好学的,请皇后娘娘不要赶我走。” 虚谷叹了口气,又在一旁提醒道:“要自称奴婢。” 花脉脉深吸一口气,又要行礼见罪,皇后娘娘冲着虚谷摆了摆手,道:“不着急,她慢慢会记住的。” 说完,皇后笑着看向了她,从手腕上摘下一个绿玉镯子,戴在了花脉脉的手上,“本宫见你不爱打扮,这个送给你,本宫不会赶你走,相反,本宫很喜欢你,还想收你为义女。” 花脉脉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被皇后娘娘戴在手上的晶莹剔透的手镯,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皇后见她那个模样,心里更加欢喜了,“你这个丫头啊,天真活泼,对镜水呢,也是真的好。本宫想收你为义女,你还没答应本宫呢。” 花脉脉还没反应过来,听到这话,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随后忙跪了下去,“花脉脉出身低微,怎配给皇后娘娘做义女。何况,镜水将来是要去大楚和亲的,若是做了皇后娘娘义女,花脉脉将来如何去大楚伺候镜水?” 听到这话,皇后娘娘嫣然一笑,不由得出声问道:“你很想跟着镜水去大楚吗?” 花脉脉猛地点了点头,“奴婢十分感谢皇后娘娘对奴婢的好意,奴婢也知道,自己是不配做皇后娘娘的义女的。只要皇后娘娘能让奴婢伺候在镜水的身边,奴婢万死不辞。” 皇后笑了笑,伸手扶起她,忙道:“你如此坚持,本宫也就不为难了,不过本宫唯有镜水一个女儿,向来也很喜欢你,不做义女也可,但是本宫的心意,你总要收下。” 花脉脉又给皇后磕了一个响头,恭顺开口:“皇后娘娘放心,镜水救过奴婢的命,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镜水。” 说完,花脉脉尤嫌不足,又添了句,“奴婢也不会擅做主张,给镜水添麻烦。”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冲着虚谷道:“这丫头礼数很周全,也很聪明,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慢慢学,总能记住的。” 虚谷点头称是。 皇后拽着镜水离开之后,虚谷才羡慕似得看向了花脉脉,“你可不知道,皇后娘娘手腕上的那个绿玉镯子,还是她当年是太子妃的时候,当今皇上赏赐的。她一直很喜欢,戴在手腕处,多年不曾离身,你倒是有福气。” 花脉脉一怔,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有些怔忪。 皇后娘娘的确待她很好,处处优容。 花脉脉也知道,皇后今日此举,不外乎是为了镜水。想让她好好照顾镜水,也莫要给镜水惹麻烦。 本来花脉脉都想好了,那华婉公主意图伤害镜水,更伤了道长,她一定不能放过那个死丫头。 可如今皇后娘娘来了这么一出,花脉脉突然意识到,她如今是镜水公主的人,她若是做了什么事情,镜水定然脱不了关系。 花脉脉深吸了一口气,暂且放下了对华婉公主的仇恨。 傍晚时分,皇上身边的永望公公前来传旨,说是皇上今夜要在万寿宫用膳,让镜水也一起。 皇上难得来,万寿宫上下,自然是要好好准备的。 就连镜水,都是皇后亲自给打扮的。 镜水看着母后给自己绾发,面色微红,“这些活,母后让下人们做就好,何必劳烦母后亲自动手。” “你自幼不在母后身边,如今刚刚回来,便又要和亲,母后心中舍不得,如今就连绾发,母后都恨不能事事亲力亲为。”皇后说着说着,便眼眶微红。 镜水伸出手握紧了母后的手,虽相对无言,却都红了眼眶。 皇后给镜水绾的是参鸾髻,手艺灵巧,风流别致。 转眼到了用膳时间,皇上倒是没有拖延,早早的就来了。 只不过身后,却还带着一个人,一个身穿黑蓝色素软缎长袍的少年。 皇后一怔,忙开口问道:“皇上,这是……” 倒是镜水看清那人的面容之后,惊呼出声,“师弟,你怎么来了?” 自然,让镜水惊诧的何止的秦楚的到来,还有便是,他的父皇,竟然还带着秦楚来了万寿宫。 不过片刻儿之后,镜水倒是也释然了,秦楚是谁,母亲可是曾经的大楚第一美人。 她再不知前事,也知道她的父皇,曾经对那位大楚第一美人趋之若鹜。 而刚刚好,那美人名唤楚惊鸿,正是秦楚的母亲。 显然,北门一诺十分开怀,亲热的拽着秦楚的手,“贤侄,过来坐,来了这齐国皇宫,你不要拘谨,当自己家一般就好。” 对秦楚而言,这是莫大的殊荣。 秦楚到底懂规矩,忙福身道:“给皇后娘娘请安,给镜水公主请安。” 北门一诺先行扶他起来,将他按在了座位上,“朕都说了,不必多礼。” 皇后怔忪许久,看着秦楚的那张脸,觉得莫名熟悉。 皇后虽然没有见过楚惊鸿的真容,可御书房的画像,整日里挂着,她自然清楚。 秦楚虽然是个男孩子,却和那画像中的女人长得很像。 也怪不得,皇上见到秦楚,会如此亲近了……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散去了心中的不快,面容和蔼的看向了秦楚,“你是镜水的师弟,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秦楚微微点头称是。 刚刚坐下来,秦楚便看向了镜水的方向,眼神殷切的问道:“师姐,我竟都不知道你回了宫,后来听到了消息,便快马加鞭赶了过来。你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秦楚到底年轻,不懂得掩饰心意,他看向镜水的眼神,皇上和皇后又岂会看不出? 皇后微一怔忪,而北门一诺,摸了摸鼻子,像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开口:“镜水这孩子刚刚回宫,便要去大楚和亲了,朕心中不舍,她这几日,心情也不佳,正好贤侄过来,朕许你特权,白日里,可来宫里找镜水多玩玩,多个玩伴,镜水也会开心。” 秦楚听到这话,脸色立马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