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不过,一切都要由我。”辰星无奈地答应着,但是有谢子逸的话,自己想做的事情可能会更简单些。
“好。”谢子逸答应道。
“姑娘,你们要去哪里啊?”岑安听着辰星和谢子逸方才的对话,有些紧张,为着辰星那一句葬在哪里。想着今日一天总算是来了个正常的地方,之前去的都是些让人觉得惊悚的地方,之后若是还要去,自己怕是要做一个月恶梦的。
“一个你可能不是很想去的地方。”辰星转身对着岑安说道。
“那能不能不去啊......”岑安试图挣扎道。
“可以啊,那你便带着那些茶点回去吧,顺带叫上一路跟着我们的暗卫一起。”辰星认真地对着岑安说道。
“姑娘......”岑安瞧着辰星忽而认真的神情,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有些事,我需要自己处理,而这些事,我并不希望有人全程监看着。”辰星虽然知道这些暗卫都是在保护自己的安全,也很感动于景子瑜的细心周到,但是自己有只想要自己知道,只想要自己去做的事。
“原来你知道那些人在跟着你。”谢子逸在辰星进来之后没多久便发现有人一直跟着辰星,后来才发现那些人是景子瑜的暗卫。
“你也看出来了,那正好,便可以让人帮着岑安找出来,一起回去了。”辰星依旧微笑着,但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岑安闻言,一脸委屈地看着辰星。
但结果便是,岑安最终还是没能拗得过辰星,和那些暗卫一起,只得无奈地回了秦王府。暗卫虽然是奉了景子瑜的命令保护辰星的安全,但是辰星的命令也不敢违抗,而且还有一个左相。
谢子逸站在辰星身边,看着岑安和那些暗卫一起离开,忽而间觉得有些不对。
“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像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谢子逸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辰星。听辰星的口吻,怕是早就想摆脱那些暗卫了,不过是借自己是帮了忙。
“你说什么?”辰星转头看着谢子逸,笑得一脸无害。
“罢了。”谢子逸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隐隐有一种自自己出现的那一瞬间开始便已经掉进辰星友好的设计圈套里了。
谢子逸驾着马车带着辰星离开了留星阁,但是辰星却要求着先去一趟并州府衙。
“你来这里做什么?”谢子逸在府衙前停下,问着辰星。
“齐良。”辰星从记忆深处搜索出了这个名字。
“齐良?”谢子逸的脑海中对这个名字有些模糊,但记得依稀听过。
“青州大案内的犯官,染病死于并州大牢之内。”辰星解释道。
“怎么记得他?”谢子逸有些好奇地问道。
“当初在青州,他说我杀了人,差点被他打死在牢里。”辰星回忆着当初自己受刑的时候,那时候深刻的肌肤之痛,如今已经能云淡风轻地说出来了。
“那还真是便宜他了。”谢子逸闻言,皱了皱眉。
“没有便宜他,他可是我第一个怀有想要致死恨意的人,而我也的确由着自己报复了他。”辰星只觉得这件事好像很遥远,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罪恶之念竟然萌生得如此之早,不由觉得有些悲哀。
“总要学会反抗的。”谢子逸瞧着辰星黯然的神色安慰道。
“可这一切偏偏都是谷莀的圈套,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谷莀便已经在改变着我,利用各种事各种人,我想那个时候我可能只是谷莀的一件玩物。”辰星有些自嘲地说着。
“但是最后却被玩物自伤。”谢子逸接着辰星的话说了下去。
“但是他成功了,我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如他一般黑暗的内心,无论我以后如何改变,我都没办法抹去这些事实。”辰星下了马车,看着并州府衙的门头,这里除了齐良,还有一个自己在乎的故人。总觉得自己只要再站上一会,裴琦便会走出来笑着唤自己一声辰星姑娘。
辰星一低头,瞧见了几个匆匆忙忙出来的身影。
“下官不知左相大人到访,失仪之处还望左相大人海涵,”知州慌忙跑上前说道。
辰星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新面孔,又看了看谢子逸,退到了一旁看戏。自己知道的这些年,这并州的知州换的勤快,这左相也换的不少。
谢子逸看着辰星这番举止,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辰星看着谢子逸走到这个新知州的身旁,轻声说着什么,只看到这位新知州的脸上忽而变了色,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见过……辰星姑娘。”新知州带着几分惶恐之色,走到了辰星面前见礼。
“辰星不敢受大人如此大礼。”辰星看了一眼正笑的开心的谢子逸,对着这位新知州还礼。
知州见辰星这般礼数,当下便要下跪承礼。
“下官惶恐。”知州说着已然跪了下去。
“知州大人起身吧,我此次来只是有事想要询问。”辰星连忙说道。
“谢姑娘,姑娘请问。”知州这才起身,低头恭敬地站着。
辰星看着这知州已然一副把自己当作身份极高之人的样子,有些无奈地看了看谢子逸,猜也能猜到这谢子逸在这位知州耳旁说了什么。
“请问知州大人,这并州府衙之内,死在大牢中的犯人如何处置?”辰星直言问道。
“姑娘明鉴,下官任职之内绝没有犯人无故身亡之事。”知州闻言,惶恐更甚,说着便又要跪下。
辰星闻言,皱了皱眉。这知州怕是有问题。
“我只是在查一件陈年旧案,在你任知州之前的事了。”辰星站直了身姿,没再纠结礼数。
“不知姑娘所问是哪一件案子?”知州本就带着些沧桑的脸上因着辰星的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显得更为局促。
“青州之案。”辰星直接说道。
“青州大案中亡故于牢内的犯人都因着可能染有疾病而运送至城郊掩埋了。”知州缓声说道。
“城郊……宜山?”辰星试探性地猜测着,心中有些怅惘。这宜山是一片乱葬之地,宫中死去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若没有家属的,连火葬都没有,便直接拉到宜山草草掩埋。
“是。”知州俯着身子点头着。
“多谢知州大人相告。”辰星淡淡地谢了一句,便转身坐上了马车,看了一眼谢子逸。
谢子逸也坐回了马车之上,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知州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忽然而至又忽然离去的马车。
辰星坐在马车前排,和谢子逸并肩而坐,良久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谢子逸驾着车,看着前方的路主动开口对着辰星说道。
“去宜山。”辰星轻声说道。
“除此以外呢?”谢子逸放缓了马车的速度。辰星坐在马车外绝不会只是想要看看着沿路的景致。
“这么鉴貌辨色,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辰星无奈地转头对着谢子逸说道。果真还是什么都瞒不过谢子逸。
“这句话,我也同样送给你。”谢子逸挑眉,转头看着辰星。方才那位知州的一言一行,怕是都没能逃得过辰星的眼睛。
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说到底,这件事是你身为左相的责任。”辰星倚着马车的门框,看着路边的行人愈来愈少。
“也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会想起我是左相,不然我就只是一个赶马车的车夫。”谢子逸忍不住调侃道。
“不过这初心都是一样的不是吗?赶马车的车夫需要对乘坐自己马车的客人负责,你身为左相,自然是要对你治下的众人负责。一人为人,众人为人,本质并没有什么区别。”辰星半开玩笑正经地回道。
“听你着意思,是在指责我这个左相不负责任了?”谢子逸听到现在才算是听出了意思。
“我可不敢,你是左相大人,谁敢指责你,不过这并州知州的职位交付在这样一个人的手里,左相大人是不是需要考虑考虑?”辰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方才的那位知州有着排斥感。自己才问一句,便忙不迭地撇清着,殊不知已然暴露得更多。
“天下初定,百废待兴,有很多事情顾及不到,也有很多事情力不从心。”谢子逸也有着自己的无奈。
“但是放任这样一位知州在并州任上,怕是你以后会有更多顾及不到的事。我才问那么无关紧要的一句,便惹得我们这位知州大人如此惶恐,一口吐出真言,这么迫不及待的撒谎,想必是心虚到了极点,也实在是有些愚蠢。人蠢心狠,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辰星回忆着方才那位知州的样子,眼里带着几分厌弃。
当权为官者的心术不正,是底层平民最大的无奈和悲哀的源头。
“你就凭那个知州这么两句话,就断定他不是一个好官吗?”谢子逸忍不住反问道。
“是不是一个好官,我暂时没有资格去评判,但是在他治下,怕是冤假错案不少,酷吏刑罚甚多。”辰星坦言道。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话像极了景子瑜。”谢子逸忽而说道。
“是吗?”辰星闻言,倒是有些惊讶。
“准确的来说,像极了宣政殿里的人。”谢子逸听着辰星字字句句为民生计,总觉得辰星在宣政殿的时间长了,连考虑事情都变得有了那般的立场。
辰星闻言,只是抬眼看着幽远的天空,随着冬日的脚步渐近,天色都开始渐渐变得灰蓝灰蓝的。
“经历总是会给人带来些改变的。”辰星有些无奈地笑着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