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朝一拳砸向他的脸!
郝与洲侧身躲开,从沙发上滚到沙发背面。
这正好方便时朝挣开身体,让他可以从沙发这一边翻下来,咚一声摔在地毯上。
不疼。
经过一路争执,他的衬衫早已不成样子,第三颗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吊坠突兀地掉出来。
郝与洲站起身,被吊坠落下的声音惊醒,这才从睡梦里清醒,声调古怪地面朝他,像要哭了。
他抹了一把脸,音调古怪地说:“时朝……这怎么会在你这里。”
时朝充耳不闻,把吊坠塞回去,起身要走。
郝与洲:“吊坠留下。”
时朝:“你都不要了。”
郝与洲在沙发上坐下,撸了一把头发,烦躁地点了根烟,说:“我弄丢了,没不要,给我。”
他知道时朝的性格,怕时朝不信,难得解释:“前段时间有个竞争对手想不开,派人来我家抢标书,偷东西的小偷把我吊坠顺带拿走了,之后虽然搜了他家但没找到。”
“我刚才没睡醒,认错人了,我和你道歉。”
他嗓音哑得惊人,自己也意识到了,请了清嗓,才说:“现在麻烦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时朝站在黑暗里,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在这睡着了?”
为什么在这里睡着?
为什么在他们从前经常一起吃饭的地方睡着?
还包了包厢。
他在刚才争执间摸到了一个滚动杆,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个放衣服的衣架,衣服满满当当。
……郝与洲住在这里。
郝与洲古怪地笑了一声:“关你屁事。”
时朝:“那我不会给你。”
郝与洲一脚踢在茶几上,情绪彻底失控:“你不是不要吗?!都七年了,你管我怎么保存?照片都不能留?找个地方都不能睡?!”
茶几上的瓶瓶罐罐噼里啪啦栽倒,一个水杯水满着,哗——,洒在时朝面前。
时朝似乎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湿意,握紧了吊坠。
郝与洲喉咙发紧,刚睡醒的起床气还没消全:“要么把东西留下,你走。要么等我抽完这根烟,你也别想跑。”
时朝从始至终没看清他的表情,但知道他怎么样是真的生气。
他不想再纠缠。
时朝把吊坠取下来,放在房间地毯上,毫不留恋,转身出门。
随着最后一丝亮光湮灭,包厢里彻底暗下去。
猩红的火光照亮郝与洲狰狞的神情。
皮质沙发上,他五指紧紧扣入其中。
*
时朝狼狈地走回来时,男生已经等得花都谢了,见他和出去时的样子完全不同,差点吓着:“哥,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打劫了?”
时朝捏着衬衫领子,神色不太自然,问:“我身上有血吗?在厕所摔了,扣子找不到了。”
男生以为他打了人不好明说,瑟瑟发抖,回答:“就、就嘴边有一点,没事,别人看了还以为是女朋友亲的呢。”
时朝差点呛到。
他连忙顺气,结果碰巧摸到郝与洲刚才掐自己的地方,顿时思绪一坠,回想起刚才离开时的情景。
他走时打开门,才在短暂的余光中看清郝与洲的装束。
外面的长条状灯光照亮郝与洲半边脸和头发,男人头发凌乱,西装一片皱巴,因为熬夜血红着眼,气色差得像吊命的鬼。
像宿醉。
但时朝没尝到酒味。
那就是通宵了。
这是他回历城他第三次看到郝与洲。
第一次来找余以航,他气色不错。
第二次来接竹竹,他心情也很好。
但第三次,也就是今天这次,他像个不能自理的富二代,把自己往非人里祸害。
刚才亲吻的时候,时朝甚至被他几天未刮的胡茬扎到。
联系竹竹之前的说法,他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郝与洲的婚姻一团糟。
现在自己回来,彻底变成了那根导火索。
时朝不敢深想,抬手去夹盘子里的鱼片。
鱼片滑嫩,他连着夹了三次都没夹到,放下筷子开始喝水。
男生看他脸色不虞,连忙叫服务生来添茶。
他们吃完,男生很快结完账,连声和他告别。
时朝站在饭店门口,看男生走远拦出租车,无力地蜷了蜷掌心。
一遇到郝与洲,他的情绪就会被带着走,完全不受控。
他走下台阶,来到马路边。
十月中旬,气温骤降,晚上不到十度。
周遭车来车往,时朝只穿了一件衬衫,冻得耳尖脖子都是红的,难得想抬手拦车。
但他的手很快放下。
因为一台兰博基尼富有张力的线条滑入他的视野,稳稳停在他面前,单支点剪刀门紧跟着向上滑开。
郝与洲坐在车里,一手握方向盘,一扫刚才失控,面无表情地说。
“上车。”
这时饭店人散,人流车流高峰期,路上尤堵。
时朝迟疑还不到两秒,听见身后车辆催促地按喇叭。
他认命地闭了闭眼,抬腿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