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两个人在生活和学习上没有很多共同话题。
但这样还能断断续续从暑期过半聊到开学,比起不善言辞的时朝,谁在维系这段关系,就更加显而易见。
临近开学,郝与洲非常热情地想请时朝吃饭。
原话是:学姐,一个暑假你都没嫌我烦,帮了我这么多,我请你吃饭。宇文苑的沸腾鱼很有名,要去试试吗?
宇文苑是历城大学附近一家有名的川菜馆。
老板相当个性,不送外卖,只能到店吃,而且吃饭一律需要预约。
时朝小部分时间人比较寸,预约凑不上点,饭店不是人满,就是突来贵宾;大部分时间不在大学城周边。
因此明明最爱吃辣,却很少吃到这家的辣。
现在有人请吃饭,他欣然答应。
这倒是他头一次更好奇吃饭的人,而不是饭。
他很好奇郝与洲见到他时的表情。
只是去到之后,出了点事故。
他们聊天时,一开始郝与洲称呼时朝,称呼的是认错的那个学姐的名字,所以时朝知道那个女生叫什么。
他从出租车上下来,听到有人喊那个名字时,不自觉地停顿。
宇文苑门口台阶下,一群人正在聊天。
他们年纪都很轻,穿得光鲜亮丽,时髦又养眼,中心簇拥着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和一个矮一点的女孩儿。
周围一群人正在打趣两个人。
郝与洲提前说过自己的穿着,时朝一眼就认出了他。
肩膀很宽,条纹衬衫,白T内搭,牛仔裤,再配上那张满是杀伤力的脸……
他站在门口戴着鸭舌帽低头,被帽子遮住眼睛、和人聊天的样子,让人误以为是什么私服明星。
门口的交通都因为这个人略微拥堵。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时朝的视线,他突然抬头,嘴里还在和旁边女生说话,眼神却已经牢牢锁定了时朝。
因为兼职需要,时朝会读唇语,很轻松地看懂了他在说什么。
“学姐,我好像看到人了?那个是不是他?”
时朝转身就走。
他不知道郝与洲怎么会知道自己是谁,但郝与洲确实认出了自己。
他甚至听到郝与洲和他们告别。
这种局面太过被动,时朝一向不喜。
那群人发出遗憾的声音:“哎,小学弟,你这样不行啊,看见哪个漂亮美女了?!”
时朝钻入人群,心想,美女?
哈。
这条街是步行街,有辆奔驰行进来,造成一定程度的拥堵。
时朝按住车前盖,利落地翻到路对面。
他快速脱离周围的惊呼,从小饰品摊上顺走摊贩扔下的鸭舌帽,扶正,压低帽沿。
等走到一颗巨大的洋槐面前,时朝确定身后没人紧跟过来,才松了口气,摘掉帽子,摸了一把自己的刘海。
因为跑动,他光洁的额头不断渗汗。
时朝突然汗毛倒竖。
有人从树后窜出来,很有技巧地锁住他的腰,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同时反应极快,抬手卡住他想要发力的手肘。
这人语气哀怨,语调压着笑。
看样子守株待兔了很久。
“见到我就跑,也太欺负人了吧?”
“还拿了摊贩大叔的帽子……嗯,我现在报警好像能抓到一个小偷?”
“你说是不是,学姐?”
盛夏幻梦,蝉鸣声声。
*
时朝睁开眼时,天边仍雾蒙蒙的。
灰蓝色带着冷气的天光照进室内,带着点虚幻的味道,照亮室内缓慢飞舞的微尘,让他一瞬间没有分清梦境与现实。
他右臂发涨,夜里侧躺压的。
挂钟指向五点二十五。
时朝坐起身,难得没有准时起床,而是看着被单发呆。
那天之后确实吃了沸腾鱼,郝与洲和他一起吃的。
对方知道他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特意带他绕开来时门口碰见的人,从饭店后门上去。
吃饭时,郝与洲不好意思地解释,其实他也是偶然知道自己加错了人。
因为那个学姐听说自己负责的学弟很帅,主动来加郝与洲,郝与洲才发现,时朝好像被迫成了个冤大头。
他和时朝聊了一个月,自然也明白对面不会主动解释,便旁敲侧击问了好几个其他同学。
可惜时朝昼伏夜出,很少露面,又不是他们学院的,大家都不认识这个企鹅号的主人。
最后才在外语学院一个大四学长那问到。
那天约他出来吃饭,纯粹想知道这个他这个学长什么样,没料到被他躲病毒一样躲开,一时生气,才去抓的他。
说这话时,他眼睛尤亮,神采奕奕。
旁边鸡窝头翻了个身,将时朝带出回忆。
时朝掀起被子下床。
离晚上吃饭还有十五个小时。
他站在下床的栏杆上一会儿,还是伸长手臂抓住那张纸条,展开,看着上面宇文苑三个字。
去吧,总不会再碰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