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温坐在那里思考着范安的话,深觉得自己对不起归苼。可是情势所逼,他也没有办法。索性明日归苼就回来了,他与她细细分说,希望她会体谅自己。
归苼此时在白云观,正看着玉竹给她收拾东西。这时,半夏走过来,轻轻地服了一下身。
“有什么事情吗?”
半夏轻咬了一下嘴唇。
“姑娘,十姑娘那边的芍药刚刚过来,说十姑娘想见您。“
归苼与归芙自来不和睦,此时归芙见她,定是没安好心。
“没什么好见的。你去跟芍药说,我这个人不念旧,又凉薄得很,与十姑娘实在没有什么话好说。“
“是。”
半夏应声之后,见归苼没有再吩咐些什么,就出了院子。
没一会儿,就听见隔壁院子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归苼忍不住笑了。
“若是无事,再去遣人跟十妹妹说一声,嫁妆银子越花越少,俭省着点,她还有大把的日子要过下去呢。”
玉竹本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丫头,再加上归苼的身份,收拾好东西,就笑吟吟地去了隔壁。
归苼见状只觉得好笑,后又觉得自己幼稚。自己现在都是自身难保,偏还要去跟归芙较劲。她的未来,都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她这次出宫,池夫人招了好几个世家姑娘进宫,意在为池温立后。那些世家姑娘年岁都小,又天资聪敏,样貌过人,早晚会把池温的心勾过去。到时候,她又该怎么办呢?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位坤道,看样子年岁不过豆蔻。
“见过九公主。”
这位坤道说话不急不缓,露出超出年岁的沉稳。
“请问你有什么事?”
归苼一时间有些不明就里。
“有人让我把这个给您。”
这位坤道说完,从袖中掏出一张宣纸,递与归苼。
归苼充满疑惑地打开,上面只有八个字。“事出有因,以退为进。”
她赶忙看向那位坤道。
“请问这是谁让你给我的?”
“故人感谢姑娘相帮,所以请我带这个给姑娘。”
这位坤道说完,行过礼便走了。只剩下归苼拿着纸条,满脸疑惑。
这是,石竹笑着走进来,脚步轻快,一看心情就很好。
“姑娘,您不知道,我把这话跟芍药说了,她快要气死了。”
石竹的语气充满喜悦,毕竟当年芍药仗着十公主受宠,没少欺负她。
“淘气!”
归苼说着把纸条塞进袖间,得空的时候,她要好好研究一下。
“刚才我看有位坤道进来,可是有事?”
“不过就是道长问咱们明日什么时候回去,”归苼说着站了起来,“我去书房呆一会儿,你好好收拾。这里日后怕是不会经常来了。该带走的,一并带走。”
“知道了。”
归苼去了书房,这才复又将纸条拿了出来,那字体是常见的颜体,不过笔触雄浑,一看便是有年岁的人写的。
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终于发现宣纸上的暗纹,这样的带着暗纹的宣纸,只有张家二老爷才制的出来。
张家的每代都有一位怪人,这位张家二老爷便是。年少便聪敏异常,过目成诵。只不过他偏生不爱科举,更不爱做官。被押着考了举人之后,便不再继续考下去。每日只在屋中写字画画,后来更是研究起文房四宝。
他尤其善制纸,这纸上带着暗纹,便是他独创。市上一纸难求。
想来,这是张家老太爷得了消息,承她的情,为她传个话。
归苼这么想着,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书案。以退为进她懂,但是事出有因……她轻蹙眉头,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