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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卷宗室出来,赵修槿封了刑部上下的口,独自去往御书房,与嘉和帝商谈起科举一事。
父子二人意见不和,不免有口舌之争,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向来温厚的太子却据理力争,想要为贫寒才子争得一席之地。
嘉和帝气儿不顺,抓起砚台砸过去,浓黑的墨汁顺着蟒袍流淌而下,染了大片。
在场的官员和皇胄们无不惶恐,生怕皇帝的怒火牵连到自己。
看着落在地上的砚台,赵修槿捻了些墨汁,接过旁人递来的帕子擦拭手指,随后将帕子一丢,“父皇喜欢独断,儿臣无话可说,但江山不能只靠盘根的名贵树种维持,也要栽植各式新苗,才能维持平衡。言尽于此,父皇自行斟酌吧。”
他拿起氅衣转身离开,忽视了身后的骂声,只剩冷笑,如此暴躁失态的皇帝,当真失格。
回到东宫已是月上中天,西北角的小池中,一抹倩影正在冰面上跟自己的侍女嬉戏。
赵修槿站在池边,静静看着宁瑶,慢慢收起了眼底的寒意。
宁瑶发现太子,转身福福身子,“殿下要一起滑冰吗?”
自从在太子面前接连出糗,她下定决心要克服在冰上打滑的窘态。
“不了,你继续玩吧,我去忙了。”
察觉到男人情绪不佳,宁瑶踏上池畔,小跑过去,“殿下怎么啦?”
赵修槿面色淡淡的,有点提不起兴致,“没事,你去玩吧。”
宁瑶蹭蹭掌心,忽然挽住他的手臂,“我陪着殿下,殿下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小妻子乖巧懂事,还会疼人,怎会不受用。赵修槿扯扯嘴角,带她走进书房。
这是宁瑶第一次走进赵修槿的书房,降香紫檀的书案后,摆着一排高低错落的博古架,博古架的一侧摆放着一只翡翠点翠花插,里面插着几只凤尾竹,再一旁的粉青釉画缸里装满画轴,想是某些名匠的孤品绝作。整个书房给人一种兰幽菊逸之感。
宁瑶见赵修槿从多宝阁上取下书卷,便蹲下来趴在他腿上,盯着他腰封上的玉石发愣。
赵修槿不适应地咳了下,“屏风后面有睡塌,你去歇会儿吧。”
宁瑶趴着不动,“殿下看殿下的,我就陪陪你,除非你要忙公事了。”
小丫头还挺磨人性子的,赵修槿颠了她一下,“蹲着腿麻,去取把椅子。”
宁瑶揉揉发疼的脸颊,眼泪汪汪道:“殿下骨头真硬,硌到我的牙了。”
像是被这句话逗笑,赵修槿撇下书卷,起身将她按在太师椅上,自己取来一把圈椅坐在一旁,继续翻阅书卷。
宁瑶趴在桌子上,盯着他俊朗的面庞,只想打扰他......
“殿下,你要喝茶吗?”
赵修槿眼未抬,指了指最矮的一个博古架,“第二排最右侧的抽屉里有一包茉莉花茶,适合女子饮用,你冲来尝尝。”
宁瑶走到博古架前,弯腰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陶瓷茶罐,刚要直起腰,却见抽屉里放着一本薄薄的册子。
原本没什么,可册子上的图案诡异的很,宁瑶轻念出声:“避火图......”
闻声,坐在圈椅上的男人忽然站起身,几个健步逼近宁瑶,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别看。”
视线一片漆黑,宁瑶不明所以,听出太子语气急躁,还以为偷看到了机密大事,“我不是故意的,不要剜我眼珠子......”
赵修槿合上抽屉,将人拉回太师椅,右手还覆在她的眼帘上,接着她的话头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宁瑶小声道:“辽东军务?”
赵修槿彻底松口气,润眸含笑道:“是的,所以绝不可以说出去。”
宁瑶点头如捣蒜,“殿下放心!”
可她心中不解,军务的册子上怎会画着一对男女,还衣衫不整的……
“殿下。”
“嗯?”
宁瑶想问他是不是在诓人,却又觉得不大可能,于是抿上了小嘴。
赵修槿凝着宁瑶漂亮的唇形,心口异样。
那唇上的滋味他品尝过,清甜美味,回味无穷,似乎有些上瘾。